自己不主事已经多年了,落儿疯傻,澈儿身体越来越差,这一切,绝不可能是单纯的巧合。
她真后悔没有留下冬梅,让她在府中照看这两个孩子。
江老夫人的目光让李缈卿的身体瞬间僵硬,一股寒意沿着她的指尖蔓延开来。
如果她真的深究下去,现了江府中的下人已被自己的人替换,那她面临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谋害忠良之后,即便是侥幸不死,也会名誉扫地,身败名裂。
里间江落落坐在江澈床边,手指轻捻,上下提拉转动着,正如入针一样,撤针照样需要精准的力度和方式。
秦翼看着江落落微垂的双眸,专注的眼神,轻颤的睫毛,因为过于专心,她的小鼻子上沁出了汗珠,几缕头垂在耳畔,说不出的娴静。
有一瞬间,秦翼甚至有些羡慕躺在那里昏迷不醒的江澈……
江落落缓缓将几根银针拔了出来,替江澈盖好被子,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站起身来。
“刘御医,撤完针了。”
“二姑娘!您能不能……能不能将这段氏九绝针传授与我?”
刘御医脱口而出,看这沉稳的手法,若是没有十多年的功力,怎可练成?!
可是……这二姑娘刚十四五岁的样子,难道,真的有天赋异禀之说吗?
来不及过多的质疑,他只想要习得这套针法!便可救治更多的病人!
江落落低垂眼帘,轻声说道:“刘御医,我兄长需要休息,咱们出去说吧。”
她转身缓步向外走去,并非她不愿将针法传授给他人,而是她此刻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无法确定这套针法是否适宜外传。
直到转身看到角落里的秦翼,江落落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在一旁看着自己撤针。
便抬眼看了半天没出一声的秦翼一眼。
从方才她就察觉到这位秦大人看她的眼神颇为异样,却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总之给人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
难道江落落之前欠他银钱了?江落落干咳了两声,咽了咽口水,如果真是那样,今后可要躲着点他!
“老夫人,贵府二姑娘真乃天资凡啊!”刘御医神情激动,“请老夫人准许二姑娘将段氏九绝针传授与老朽。”
方才江姑娘的样子,怕是不乐意,但若有老夫人出面斡旋,事情或许就有了转机。
“这……”江老夫人拿不定主意,只有看向江落落,眼神询问着她的意思。
江落落瞥了一眼刘御医,心中暗笑,这老狐狸,心里的算盘打的倒是不错!
“祖母,”她微微俯身行礼,撒谎不打草稿的说,“落儿不知段氏九绝针为何物。”
“哦?”江老夫人一头雾水,“落儿不知段氏九绝针,却会用它,那你是从哪里习得这样的针法呢?”
“落儿儿时跑去后山上玩耍,有个人非要教落儿给小纸人扎针,落儿看着有趣,便隔三差五的跑去学。”
江落落漫不经心的随口答着。
段氏九绝针,段倾城,是师父吗?为何记不得了?
她努力去回想,却什么都回忆不起来。
头上一阵刺痛,江落落痛苦的按住额头,闭上眼睛,耳畔一阵耳鸣,她只觉得浑身无力,身形微微摇晃。
“落儿你怎么了?!”
秦翼看到江落落痛苦的样子,不由自主的上前想要扶住她,被抢先扶住江落落的江勉侧身隔开。
“秦!大!人!”江勉皱着眉瞪着秦翼,臭小子手往哪放?!敢碰他妹妹?!
猛的被江勉挡住,秦翼自知失态,红着脸后退几步:“老夫人,仲玄失礼了。”
他看向刘御医:“想必那许庆堂是不是冤枉的,刘御医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下官和刘御医就先回去了!”
这老头,来了就给他找麻烦,如果不是他非要缠着落儿学什么九绝针,落儿也不会为难成这样!
刘御医不甘心:“老夫人!您看……”
江老夫人左右为难,刘御医是御医院的元老,无论医术还是品行都令人敬重,而他却放下身段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同落儿习得针法,这……
“落儿,能不能把这施针的法子教给刘御医呢?”
江落落缓了缓神,慢慢睁开眼睛,原本水灵灵的小脸煞白煞白。
“祖母,那人说了,这针法,不可轻易外传,”她轻声说道,似乎力气也同方才的那阵眩晕流失了许多。
“刘御医,您医术高明,很多落儿不知道的医治手段是可以替代这九绝针的,您真的没有必要学会它。”
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还是不要随意将针法传给他人了。
刘御医看着江落落煞白的脸色,不敢再提过多的要求,便叹了口气点点头:“哎,老朽和这九绝针无缘啊,不过今日得以见到段神医的亲传弟子,老朽万分荣幸!二姑娘,奇才,真真是奇才!离国得以有二姑娘这样的医者,离国之幸也!”
他向江老夫人躬身行礼:“老夫人,江家出了这样的奇才,真是可喜可贺!那老朽就先回去了。”
江老夫人没有帮着刘御医达成所愿,心里多少都有点过意不去。
“麻烦刘御医跑了一趟,若是日后落儿见了那人,经那人允了,许是能够将针法告知一二也未可知。”
刘御医忙行礼应道:“好,那老朽就先谢过老夫人了。”
江勉随着秦翼和刘御医走了出去,李缈卿站在屋里气得咬牙切齿,暗暗攥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