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假模假式地客气什么呢。”贺枕书不以为意,“真要让你一点一点画出来,指不定要费多少次稿子,别浪费我宣纸了。”
裴长临:“可你之前”
“别废话,再耽搁一会儿,安安就要来了。”贺枕书道,“你不是说听他读书总想打瞌睡吗,那还怎么干活?”
贺枕书这么说着,将裴长临面前的纸张墨砚都调转了个方向,面向自己。他提笔蘸墨,又轻声叹气:“又是锯木头,又是绘图纸,没人告诉过我嫁给木匠得做这些啊。我到底是来给你当夫郎,还是当学徒?”
“自然是当夫郎。”裴长临又开心起来,凑过来在贺枕书侧脸亲了亲,“不过你若是想学木匠手艺,我也可以全都教给你,你想学什么都行。”
“不想学。”贺枕书绷不住笑,低哼一声,“真以为谁都像你似的,这么喜欢那些木头疙瘩,恨不得与木头过一辈子。”
“我没有……”裴长临小声抗议。
贺枕书没再与他斗嘴,裴长临也正经起来,将自己的想法细致地说了出来。直到这时,贺枕书才明白为何裴长临绘出来的图纸总是杂乱无章。
因为他的想法实在天马行空。
前一刻还在构思房屋的布局与方位,下一刻便转到抄手游廊要如何走向,连接的窗户间相隔几块砖,砖块用何种材质颜色,树木该如何分布,树冠要高出墙面几尺……
总之,就连贺枕书这从小学画的,都很难完全跟上他的思路。
贺枕书提笔绘图,时不时停下与裴长临商量几句。两人在窗边一坐就是一上午,就连裴长临到了该喝药的时间都忘到脑后,还是裴兰芝中途给他送了进来。
临近正午,贺枕书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这东西真不容易啊……”贺枕书感叹道。
努力一上午,也不过绘完了两间庭院,不到半数。这还是裴长临思路极其清晰,贺枕书绘画功底不错的情况下。
可以看出,望海庄给出那五日时间,的确不算富裕。
恐怕这也是考验工匠的其中一环。
裴长临这一上午也极耗费精力,他脸色有些白,疲惫地按了按眉心。
贺枕书道:“先歇会儿吧,晚上再继续。”
虽说时间不富裕,但裴长临才是重中之重。要是为了绘个图纸,把这人又给累病了,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贺枕书把裴长临扶去床上休息,起身欲走,却被人抓住手腕。
“……去哪儿?”裴长临问。
“快到午饭时间了,我出去看看阿姐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还有爹他们……”贺枕书思索着,“今儿我去地里给他们送饭吧,能顺道把刚绘好的图纸给爹看看。”
贺枕书说的这些都是正经事,裴长临却只是摇头:“不急。”
他靠在床头,手指收拢,将人往床边带了带。
贺枕书一个没站稳,在床沿边坐下,被人搂住了。裴长临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早晨起床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
贺枕书:“……”
他不就说了一句,干完活会给他奖励嘛。
怎么还记着呢。
贺枕书:“你先休息,一会儿再……”
“阿书。”裴长临轻声打断他,也不说别的,就凑在他耳畔轻轻地唤,“阿书……”
他唤得人心软,贺枕书抿了抿唇,再开口时耳根悄然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