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江渔带的行李很少,可以随便塞在角落里。
这是医院最老最旧的楼。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好几张床和一堆病人挤在一个空气都不太流通的病房,白天连阳光都照不进来。
江渔见到了爷爷,他躺在床上看着电视,其他床都有家属陪同,只有他孤单一人,床头柜也空落落的。
她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现在经历的一切,躺在又短又窄的陪护床上,一夜会被噩梦惊醒好几次,大概唯一的安慰就是能时时刻刻看到爷爷。
半夜两点,病房只有走廊亮着,隔壁床的老人失禁,弄的阵阵恶臭,旁边的儿子找来拖把打扫,明明看起来年龄不大,可尖酸刻薄的话语从未停止。
声音虽不算大,还是吵醒了江渔,爷爷习以为常,还是睡的很沉。听着那些聒噪的话语,江渔烦躁的想把他从病房丢出去。
她躲到了外面,有些灯一闪一闪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炸开,地砖大部分都有了裂纹,走廊充斥着消毒水混合着药的味道。
寂静的夜,这样的氛围甚至可以说有点恐怖。
她一个人靠着墙坐在走廊的地上,连窗户都有些漏风,外面是一片漆黑寂静。
手机已经有点卡了,一打开满屏都是祁生的消息弹出来。
你晚上住哪。
快点回我。
在哪个医院。
再不回我去找你了。
都是不同时间来的,最后一条是,我想见你。
江渔的眼眶不知不觉已经流下眼泪,她不想半夜打扰祁生。但祁生一直没睡,看到她QQ在线,直接打去了电话。
电话声响起,在安静的医院里显得格外突兀,江渔手忙脚乱的按下了接听。
“手机干嘛用的,信息都不看。”许久祁生才打破沉默。
回应他的是江渔吸鼻涕的声音,她感冒了,还穿着单薄的衣服和夏天的凉拖鞋,喉咙哑了说不清楚话。
祁生那头听起来更像哭声,迟迟听不到江渔的声音,他没来由地的心慌,一连串的问她。
直到江渔慢慢的重复了好几次,没事,没事。
“地址我,明天去找你。”祁生的语气,不给江渔任何反驳的机会,她只能打字了过去。
他又随便问了几句为什么不睡,有没有钱花,晚上冷不冷之类的话,江渔都在小声的回答着他,小到祁生把手机调到最大声也听不清。
“没他妈看到人都睡了,谁在外面叽叽歪歪的。”刚打扫完病房的男人暴躁的对着病房外大喊,他的声音吓得江渔一哆嗦,也吵醒了整个病房的人。
自然也被祁生听到了,由于对着耳朵,听的他一阵皱眉。“谁在说你。”
就在江渔慌张的时候,爷爷醒了,看到旁边的小床空无一人,开始呼唤江渔的名字。
“我爷爷喊我了,明天再说,我先挂啦。”说罢江渔挂断了电话。
走进病房,男人才看清江渔的脸,目光在江渔身上来回打量,不是那种猥琐的目光,而是令人不寒而栗的,侵略性的。
此时江渔对他的印象跌入谷底,如果不是见他长的有些凶神恶煞,很想和他理论一番。
急忙走到爷爷旁边,给他倒了杯水,整理了一下被子,没一会病房又陷入了安静,只有男人坐在他父亲的床上,盯着角落里躺在小床上的江渔。
她很害怕,无论是正面还是背面对着男人她都没有安全感,一直到他凌晨五点多离开,江渔才终于熬不住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十点,爷爷的检查都已经做完,还替江渔打好了饭菜,她身上还盖着借来的厚外套。
整理好一切已是中午,可祁生还是没有来一条消息,也没有出现在医院楼下。
江渔一直憋到下午才忍不住打了几个电话过去。想起来和吴虹交换了联系方式,可吴虹也有些懵,明明祁生一早就离开了。
有种莫名的心慌,她忽然能理解一些祁生了,她经常因为各种原因错过很多他的电话,每次接通的时候祁生都会很生气又很紧张。
一天她借口了无数次有事下楼,可每次都没有在楼下看到祁生,打开手机也没看到他的回复。每看一次都会更失望一次。
已经是晚上,江渔在爷爷睡着后随便穿了件外套就悄悄下楼了,魂不守舍的在医院附近瞎逛。
她又不死心的给祁生打去了电话,可就在对面的电话亭看到里面站着个人,身形高挑瘦削,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皮夹克,刚好走了出来。
“祁生?”她试探性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