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城内,青夜灌注了灵力的话在风中回荡,一时间,周围百姓不由停住了动作,齐齐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公子宣回城了?”
“可这好像不是王族的车辇……”
“那面王旗的确属于公子宣,不过……执王旗出行向来都是祭祀游猎这样的场合,公子宣出游归齐,也需这样大阵势吗……”有人迟疑道。
“难道是有人冒充?”
“冒充王族可是大不敬的罪名,临淄城中岂敢有人这么做。”
“竟然执王旗于城中纵马狂奔,真是胡闹!”相貌古板的老者甩着袖子,怒道,“公子宣如此,将来如何能担当齐国社稷!”
作为先王后所出的嫡长子,公子宣本应该是最有资格继承齐王之位的人,但他却又是当今齐王众子中修行天赋最低者,于文才上也无什么长处。
齐王虽然宠爱这个嫡长子,却迟迟未立太子,以至于朝堂之中人心浮动。
“这也没有什么值得意外的,公子宣从来都是荒唐之人,不仅在修行上天赋平平,行事也很是恣睢,无才无德。好在王上也知他荒唐,这才迟迟不立太子。”中年文士嘲讽道。
临淄百姓看着一路疾驰而来的马车,一面退让,一面忍不住与身边人低声议论,语气多有鄙弃,公子宣在都城中的名声一向不算太好。
齐宣如此做,连躲在暗处窥伺的人也觉得奇怪,公子宣明
知自己在被追杀,性命危在旦夕,为何还要这样大张旗鼓地进入都城?
按照常理,他本应悄悄入城,再回到王宫,请求齐王彻查他被追杀之事才对。
公子宣如此,分明是在求死。
车轮碾过青石板铺就的路面,王旗在风中招展,临淄百姓的议论声不断传入车内,齐宣听着这些不算友好的议论,神情不见任何变化。这些话,十多年来,他已经听得太多了。
何况他今日令青夜执王旗立于车顶,刻意亮明身份进城,为的正是将事情闹大,如此,议论的人自是越多越好。
想杀自己,这应当是幕后之人最后的机会。
他策划了这么多场刺杀,甚至不惜动用了侍奉在自己身边十年的青雀这枚暗棋,又怎么甘心最后还是让自己回到了齐王宫中。
所以临淄城内,一定还有一场伏击等着自己,而齐宣,要让临淄城无数百姓都亲眼看着这场被迫暴露在日光之下的刺杀。
唯有如此,他的父王才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对于要杀自己的人是谁,齐宣心中也早有猜测。这并非什么难事,毕竟最想他死的,也不过就是那几人罢了。
所以,若不将此事闹大,以幕后之人的身份,怎么能让他为魏老还有那些护卫的死会付出代价。
齐宣眼中好像有墨色翻涌,此番离开临淄游历,终于让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无论他愿不愿意,出身王族,他的身份便注定他不可
能自由。就算他不想争,别人也不会放过他。
齐宣脚下的路,是用旁人的鲜血与尸骨铺就,所以他不能退。
马车一路向王宫而去,暗处的人终于按捺不住,黑衣人穿行在屋顶上,箭雨自上方落向马车。
看着这一幕,车夫的手抖得几乎要抓不住缰绳,他果然不该一时贪财,接了这样一桩差事!
马车内,离央的手放在灵石上,随着灵石破碎的声音响起,马车周围撑起一层暗金色的光盾。
所有箭支在接触到光盾之时都被消融为无形,车夫看着眼前这一幕,终于松了口气。
他心中一阵后怕,方才箭雨落下之时,他还以为自己会就这样丢了性命。
受惊的马撒开四蹄狂奔,周围百姓没想到闹市之中会突然出现黑衣杀手,随着一声尖叫,众人惊惶逃窜,热闹的街市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临淄城中,已经许多年不曾发生过这样明目张胆的刺杀。
在一轮箭雨之后,数名黑衣人从上方落下,手中法阵展开,要将马车拦下。
但撑开光盾的马车却踏碎了法阵,得以继续向前。
有黑衣人运转灵力,终于穿过光盾,立时挥刀斩向拉车的白马。
危急之间,离央却没有再动用灵石,挥手将怀中白狐扔了出去。
陡然被扔出车中的姬扶夜一脸茫然,身体在空中自由落体。眼见凛冽刀光将要落下,他狐尾一甩,灵力激荡,数名扑上前的黑衣人便被击飞。
灵光闪过
,姬扶夜化为人形,玄色长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如谪仙降世。他微一抬手,一柄落在地上的长剑便落入他手中。
马车中,离央看着这一幕,微微挑了挑眉,并不意外,他果然已经能恢复人形了。
姬扶夜迎风而立,神情淡淡,他体内灵力运转,手中长剑分化出数十道剑影。随着他手腕翻转,剑影疾飞而出,呼啸着穿过黑衣人的眉心。
当剑影消散,黑衣杀手眉心只留下一抹鲜红血痕,他们保持着上一刻的姿势,缓缓向后倒下。
姬扶夜随手将剑扔下,落在车夫身旁,似乎并不打算再回车内。车夫向一旁退了退,暗自用敬畏的余光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