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若真說罷,便站起身,「今日是他自願救你,你沒有錯,我也沒有理由罰你,但這些日子我悉心教導,你卻萬分懈怠,我罰你在此自省三個時辰,你可認?
李鳳璟咬著唇點頭,壓下哽咽,道,「認。」
賀若真又看向景子顏與三尺,淡淡道,「景小公子護主不力,連帶崧雨院的人回屋罰跪三個時辰,三尺同罰。」
崧雨院住的是跟著景子顏過來的錦衣衛。
李鳳璟猛地抬頭,「師父,此事是我一人之過。。。」
「我過往教你的大多都是紙上談兵,方法也都太過溫和。」賀若真打斷他,道,「你是未來的儲君,你的一個決定,一句話很有可能就要賠上數條性命,望你以此為戒,免得日後白白葬送你身邊人的命!」
「今日只是罰跪,但你若記不住這個教訓,來日你可能就得要了他們的命。」
李鳳璟望著賀若真,連唇色都有些慘白。
賀若真卻轉過頭,看向景子顏與三尺,「你二人可認罰。」
景子顏三尺皆垂,「認。」
二人先後回了房。
賀若真也緊接著離開,亭子裡便只剩李鳳璟孤身立著。
他垂著頭,塌著的肩膀微微聳動,垂在身側的拳頭緊緊攥著。似是受到了打擊,委屈難過到了極點,但只過了半刻,他便緩緩抬頭,挺直脊背,雙拳也慢慢的鬆開。
轉角處,賀若真見此輕輕鬆了口氣。
不愧是在聖上身邊養了多年,這份度量和氣魄確實乃旁人不可及。
她遷怒不假,但更多的是想讓他記住今天。
不論是聖上還是她,亦或是翰林院的老師,他們教他的都太過溫和,加之朝臣的縱容,才養成他這般活潑,良善不諳世事,可要做儲君,便不能只有這些。
而他們說的再多,也不如他親身經歷更加刻骨銘心。
今日她是將話說的重了些,也前所未有的嚴厲,但他即便哭成那樣,即便心中那般委屈,卻沒有不平,不忿。
這便足矣說明,他的心性極佳。
往後登上那個位置,所承受的遠比今日要多的多。
若太過脆弱,還不知要釀成多大的禍事。
十月的夜裡有些寒涼,若再下了雨更是涼意刺骨。
賀若真站在長廊下看著大雨傾盆中,那個少年,仍舊筆直的立在亭中。
明庭院裡伺候的下人不知具體發生了何事,只知道沈公子受了重傷昏迷不醒,明庭院另外兩位主子都因此挨了罰,就連伺候兩位小公子的小廝和家也在崧雨院罰跪,他們猜測可能是沈公子受傷與兩位小主子有關,但看著小公子在亭中罰站,心裡都難免不忍,便鼓起勇氣求情,
「家主,這都兩個多時辰了,眼看雨越下越大,不如先讓小公子進屋?」
府中的下人皆不知李鳳璟姓名,便都跟著三尺他們喚小公子。
賀若真負在身後的手指動了動,但最終還是壓下了不忍。
「還有半個時辰。」
下人便不敢再言,只默默的進屋拿了披風侯在廊下。
半個時辰後,下人便小心翼翼的看向賀若真,見她點了頭,他才趕緊撐傘飛快的跑向亭子,「小公子,時辰到了,回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