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袖好像觉得累了,扶着一旁的“墙壁”,慢慢坐下来喘息。
“那只蚯蚓把你喂到蚁后嘴里之后,就跟疯了一样,配合着那些红火蚁,开始攻击我们。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觉得奇怪了。”
一边说着,青年一边用他那毛茸茸的兽爪扯了扯羽绒服的领口,有些烦躁地说:
“它好像根本不要命,也不怕疼。不管我们怎么伤害它——无论是把它的身体斩成好几截,还是抓烂它的内脏,它都依然会一遍又一遍地跳起来和人战斗。加上那群杀不完的蚂蚁……”
白袖停顿了一下,像在组织语言:“它们实在是太‘训练有素’了,简直比士兵还像士兵,甚至知道该怎么偷袭。”
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下,他们这群人类想要和一整个蚂蚁家族对抗,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对方光是动用蚁海战术,都能直接把他们耗死。
众人的体力马上就要消耗到极限,就连白袖也感觉自己的四肢像是灌入了铅,动作逐渐变得滞缓而迟钝。
就在那时,白袖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所以,你准备像我一样,进入到蚁后的肚子里?”谢松原听完,禁不住挑了挑眉。
白袖看他一眼:“我有直觉,关于地下的秘密说不定就在蚁后体内。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就算继续耗下去,也不过是等死,还不如冒一下险。”
说不定在蚁后肚子里淹死,比活生生被红火蚁咬死还体面些。
谢松原再一次挑起眉稍,语气中藏着一丝遗憾:“原来你是因为这样才决定进来的。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救我。”
“……看到你的时候,我还感动了一下呢。”
白袖:“……”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么。
他清丽的面孔上登时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尴尬与不知所措。
白袖沉默了好几秒,才接道:“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你被蚁后吃进去的时候,我也以为你要死了。可那时候我忽然现,我还能闻到你的味道。”
“所以,我试着在外面叫了你一声。”
这回轮到谢松原“……”了。
就,他该感谢自己的猫薄荷味道这么强效持久吗?
白袖到底在意的是他的人还是味道?
谢松原顿了顿,突觉有点不爽,生硬地将话题转开:“那,你就这么把其他人都抛下不管了?他们能撑得住吗?”
“应该还可以。”白袖道,“我决定进来的时候,易覃和剩下那一半人也已经赶到了蚁穴。大家汇合在一起,大概会轻松一些。”
他话是这么说,语气中却丝毫听不出松一口气的感觉,谢松原在旁边看着,只觉得白袖的表情甚至比刚才更严肃了。
“怎么了?”谢松原不明所以。
另一半人赶来增援,不应该是好事吗?
白袖却摆了摆手,显然不想说这件事,只道:“等你出去,你就知道了。易覃他变得……非常奇怪。怪到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他无意细说,谢松原也没追问。
哪怕只是听着白袖这样轻描淡写地描述,谢松原也完全可以猜得出来,外边的战场究竟有多激烈。
他们才下到地下不到半天,白袖那原本英姿勃勃、毛蓬松的兽形已经变了个样。
从对方衣物里露出来的四只爪子全部变得脏兮兮的,各种泥浆、沙土都和他身上的血液混合到了一块,黏得那松软漂亮的兽毛都拧成了污脏的一缕一缕。
白袖刚从水里出来,蚁后的体液洗刷掉了他身上的些许污浊,但也把他的爪子泡得湿淋淋的,看着比之前的样子缩水了一半,看着怪可怜。
而且谢松原这时一瞧,才现白袖身上的各种伤口也不少见,有的还在持续朝外渗着鲜血。
谢松原没忍住,捏了捏白袖硕大的爪子,导致对方的掌垫条件反射地弹了一下。
“……”白袖道,“别乱动。”
见对方这样疲惫,谢松原实在感到不忍心,低声劝慰白袖:“其实往好处想,它未必会有攻击力。寄生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它选择和蚁后的大脑共生,拥有操控生物的能力,那么与之相对的,行动力就会受到限制。”
白袖听了,只是摇头。好像他也知道,事情不会展得这么轻易,谢松原的话只不过是安慰人的说辞。
最后,等稍微恢复体力,他还是从地上站了起来,说:“走吧,去看看那条‘鱼’。”
不管这条脑花鱼究竟多难对付,来都来了,他们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不知道这条鱼的作息规律是什么。”谢松原压低了声音,在通向腔室主卧的途中对白袖道,“尽量在惊动它之前就杀死它,否则我担心……”
话音未落,身前忽然传来一记“啪”的轻轻摔打声。
二人齐齐抬头,恰巧看见那面容丑恶的巨鱼猛地睁开双眼,狠狠地瞪着他们。
它扇动着自己的侧鳍,一张与人类十分肖似的丑脸上接连闪过数个类似于惊诧、凶狠、阴毒、愤恨的鲜活表情,身上的脑花纹路也开始具有规律地鼓动蠕颤,像在散某种信号。
下一刻,二人身后骤然爆出一阵:“砰!”
霎时间,无数只婴面鱼幼崽仿佛得到了号令,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忌惮与恐惧,直接冲进了腔室!&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