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修、文!你给我出来!”因为情绪过度激动,苍蝇出了愤怒的嘶吼。
角落里的任修文身躯一抖,嗓子眼里几乎带着哭腔:“徐……徐少……啊不是!”
下一秒,他像是忽然看见大苍蝇眼中几欲喷出的怒火,仓皇地闭了嘴,欲哭无泪道:“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场闹剧吸引了在场所有人探究的目光。
谢松原偏头打量着旅馆墙角边那堆怂了吧唧的绿蛇,碰了碰身旁白袖的手腕,轻声说:“你听见没有?那只甲蝇刚才叫了这条蛇的名字。任教授的侄子是不是就叫这个?”
任天梁托他们转交的信上有写,但这种东西明显不会被白袖随身携带。
白长官先是低头看了看青年触碰着他手腕的指尖,方才抬起头来,看向谢松原的脸,想了想,没什么波澜地道:“不记得了。”
前台的罗老板拿起一块毛巾擦啤酒瓶。
他眯了眯眼睛,眼神在店内的蛇和苍蝇之间来回转换,压着声音慢慢道:“二位,有什么恩怨,可以到店外解决。如果砸坏了我这里的东西,我是要你们赔的。”
徐峰变种后,就几乎没以甲蝇的样貌出现在旁人眼底过,加上刚才任修文没叫出他的全名,刀疤男没认出他。
但徐峰却认识刀疤男。
他知道这个男人不好对付,他听“那个人”说过的。那个人还说过,如非必要,最好还是不要和这家旅馆的老板生冲突。
徐峰的身影僵持在大门口,外边的雨水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不断被风吹拂进门槛前接近一米宽的地面上,也打湿了甲蝇的背部。
徐峰嗓音冷硬道:“我也不想打扰你,罗老板,是这条蛇不肯跟我出来。这样,如果你能把他给我拽出来,我现在就走,怎么样?”
刀疤男犹豫了一下,没动。
倒是他旁边那男人笑了一声,嬉皮笑脸道:“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我力气大,我去把他拖出来。”
角落里的任修文立刻“嗷”地惨叫一声,抱住一旁的柱子宁死不从:“我不,我不要!外边……外边来了好多那种吃人的怪物——他们要吃掉我的心脏!”
他话音一落,在场的所有人都脸色骤变!
就连那些方才还喝得双脸通红的男人都揉了揉眼睛,一瞬间将双眼睁大不少。
“轰隆!——”
屋外猝然炸响一声惊雷。亮银色的闪电瞬时撕裂了阴沉的夜空,短暂地点亮了外边黑暗的天幕。
就在那短短一两秒内,室外竟亮如白昼,将点满了烛光的小旅馆内部都衬得暗淡逼人,令人心跳如鼓。
划过夜幕的光芒照亮了屋外的景色,也在旅馆内部的地面上映出一排乌压压站在一起的奇怪黑影。
外边有人!
椋城军政府基地,长办公室。
“那个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双手的手指相互交叉,仿佛正在冥想。
死气沉沉的徐震业就在他的身后,和他背对背地半坐靠着,呼吸微弱。他无聊地用脚踢了踢桌子,让身下的椅子在原地转了半圈。
仔细端详,就会从这个人的身上看出些他原本的样貌——一个年轻瘦弱的男性。
他肌肤苍白,皮肤底下露出明显而纤细的紫红色血管。
双手的手指粉,并不是那种人类的形状,而更像是某种动物的爪子,指尖长着细长而尖锐的兽类指甲。
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老鼠。
那两只爪子瘦瘦小小,想来确实较难抓起烟灰缸这样的重物。
他的毛也是白色的。头是白的,眉毛是白的,连脸上的汗毛都是白的。
或许是因为吃了太多的“食物”,他的肚子鼓得很厉害,像是孕妇,里边装着沉甸甸的肉食与血水。
原本,他正如同往常一样,透过和自己的“奴隶”徐峰的链接,观察着外边的场景——
这是他远常人的天赋,但稍有不足的是,信号不是那么灵敏。
通过徐峰的复眼逐层传导来的视觉信息经过压缩,变成晦暗而没有多余色彩的灰暗画面,像素模糊,仿佛上个世纪的已淘汰老旧电视机,泛着斑驳的雪花。
鼠男冷冷地看着画面里的每一幕,在看到旅馆前台后边的男人时,面部肌肉不可控制地跳动了一下。
他还记得,他手下的一名大将,就折损在这个该死的刀疤男手里。
徐峰的视线像是摄像头一般徐徐移开,眼睛一一掠过旅馆内的众人身上。
鼠男的脸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漠视神态,好似在看着一只只马上就要死去的蝼蚁。
直到,画面上偶然露出了一张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