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到他的床边,江知鹤很温柔地替我擦了擦泪痕。
“陛下为何落泪呢。”
他从未曾言明的真心,终于在此刻显露了。
“臣,本无意叫陛下如此伤心。”
我又如何能不伤心呢?
止痛的药只能止痛,并不能治病啊,他的身体现在只是被药物迷惑感觉不到疼痛而已,可实际上不可逆转的损伤仍然在进行。
我陪江知鹤度过了最后的三天。
他总是很努力地装作自己不痛,但又总是能被我发现。
他对我说了很多很多,从前他不说的真心话,现在都能说了。
他说他爱我。
弥留之际,江知鹤紧紧握着我的手,“阿邵和我约定好了……下辈子……我们……”
他的未尽之言,湮没在我的眼泪里。
我抱着他逐渐变凉的身体,枯坐一日。
江知鹤被我葬在了我的皇陵里面。
后,我勤政治世十年,选拔宗族子弟最优,封为皇太子。
我留下遗诏,要与江知鹤同葬皇陵。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来到了后世。
翻开史书记载了我的功过,可我其实不甚在意。
这是一个很好的时代。
开放、平等、自由。
是我和江知鹤梦寐以求的时代。
可我找不到江知鹤了。
我有了一个平凡的家庭,很爱我的父母,还有一个弟控哥哥。
我成长至十八岁,以全省第三考上了a大的一个工科专业。
在大三组人一起创业的时候,我又结识了几个好兄弟,我们接了几个小项目,做的还不错。
我们本身做的是软件这一块的开发,公司也很快就成立起来了,在埋头苦肝两个月之后,甲方爸爸终于来审查了。
在会议室里面,我负责对接甲方爸爸的剩余需求——希望他们最好不要有什么剩余需求,最烦那种改需求的甲方了。
这次的甲方爸爸是行业里面赫赫有名的江海集团,是我们至今为止接到过最大的一单。
我一个人等的有些无聊了。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进来了一个穿着看起来就很贵的白色西装的、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的青年,看起来和我年纪差不多大。
他进门就看到了我,眼底的一颗泪痣几乎要让我愣在原地。
他说:“你好,我是江知鹤,很高兴这次和贵公司合作。”
算上前世十年,今生二十五年,我自己都快要记不清江知鹤的面容了,他在我的梦里,越来越模糊了。
可是当他出现的那一刻,我都心跳几乎震颤一般轰鸣。
可惜我们还是要谈公事的。
我一边按着我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一边和江知鹤谈。
他的声音,我已经三十五年没有听了。
合作验收很顺利,结束的时候,我本来还绞尽脑汁地想,要以什么理由让看起来就很贵气的江知鹤给我留个联系方式。
江海集团,江知鹤。
就在我冥思苦想的时候——我发誓,高考我都没那么高速调度我的脑细胞——江知鹤突然冷冷清清地看了我一眼。
他起身,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金卡。
“开个价,跟了我。”
我以为他会“啪”的一下把金卡甩在我脸上的时候,江知鹤伸手把卡递给我了。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哇,风水轮流转,这辈子轮到我来做他的“床榻玩物”了。
我举双手赞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