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听见不知多少遍的一声后,墙角的魇魔麻木地仰头,不出意外,看见倒在蒲团旁的弟子,以及倒地的弟子身后的人影。
魇魔顿了顿:“你就不怕哪次没控制好,把看守给弄死了?”
魔懒得说话。
魇魔十分自觉地起身:“来,我懂,验验验。”
魔却未动。
半晌,冷清石室内听得他低哑声线。
“我最近做了个梦。大概是被影响了。”
“实不相瞒,听看守弟子的意思,我是大限将近了,还不如你给我个痛快,”魇魔耷拉着脸,一副不想伺候的表情,“所以老娘不想听你谈心,懂?”
酆业也未在意,反倒是走了几步,到牢栏前,停下了。
他侧倚到凉冰冰的石壁前。
魇魔白了他一眼,扭头就想回去。
身后那人问:“你窥人情|欲,出过错么。”
“不可能!”魇魔想都没想。
“我得了块劫境玉,已经知道我会死在谁手里。”
“——?!”
魇魔身影骤停,瞳孔暴缩,她僵着转身:“劫境玉,滴血验死劫的那个?”
“嗯。”
魔懒懒应了,翠玉长笛在他掌心慢悠悠转过一圈。
“将送我归灭的,确是那只小小的蝼蚁,”他低声笑着,眼神深处却自嘲得苍凉,“可即便是她的月圆血咒,我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
魇魔怔望着他,哑然失语。
她想说不可能,她窥人情|欲不会出错,却无法出口。
默然半晌,她迟疑问:“你还在以混
沌之血饲她?”犹觉着难以置信,魇魔不由得低声试探,“那可是你的本源,只要一日不得罗酆石,你这具身体便如同无根之水,这样以本源饲她,与拿命喂她有何区别?”
“不过一丝,”魔微皱眉,“何况月圆血咒,我若不给,看她痛死么。”
“你明知道那只是痛,又不会死……”
魇魔骤然停顿,扭头看他:“幽冥天涧里受域外天魔之噬的可是你非她!她都有血咒在身,你不该比她更重——”
话音戛然而止。
魇魔骇然望着牢栏外的魔,半晌才出了声:
“你……你都不觉得疼么?”
魔却像是听了个极好笑的逗话,他偏过脸,笑意更难禁:“痛过万年,怎可能还会痛呢。”
“…………”
魇魔僵了许久:“要不,我再给你验验?”
“…罢了。”
魔敛去笑,阖了阖眼。
他从不是什么自怨自艾的性子,即便是方才生出的那点悲凉也只是一掠而过。
等再睁开眼,魔仍是那个睥睨苍生也嘲弄情|欲的魔。
他叩了叩长笛,懒散道。
“既然终归要死,那便在死前,多杀几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