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彘是第二日清晨回来的。
甫一进了酆业与时琉昨夜投宿的院落,它就地一趴,四肢外展,摊平在地上,舌头吐得老长,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这家农户的婶婶出来院里晾东西,余光瞥见,登时吓得脸色青白,尖了嗓子往屋里喊:
“孩他爸,孩他爸!你快出来看看,咱们院里进了只野,野……”
婶子在野猪还是野狗的问题上卡了壳。
体量像猪。
但这地包天的牙口……
婶子正疑惑着,旁边屯粮储物的木屋屋门打开,披着雪白大氅的少年人走了出来。
“叨扰了,我家里养的宠畜。”
那人声线透着少年质地的冷淡,清越好听,却又因惯常了低着语气懒散说话,透出种与外表年纪不相符的轻哑。
尤其漆眸如渊海,深晦难测。
叫人不敢亲近。
“噢,好,好,那就好。”
婶子从昨晚就莫名怵这个少年,虽然对方看着还没她儿子年长——还是那个随他一起来的小姑娘更讨人喜欢。
长得那么白净漂亮,温温吞吞的,可惜却叫人在脸上划了一道。
不然与这个贵少爷说说,将他那可怜小侍女的卖身契赎下来,给儿子做媳妇多好?
婶子遗憾得在心里直摇头。
她踮着脚,绕过地上那只半死不活的“宠畜”,心里感慨这富贵人家的眼光就是不一样。
酆业长身垂眸,漠然站着,“听”狡彘神识传音里汇报
。
“我把时家的人绕进幽冥天涧附近的迷瘴里了,至少一个时辰他们才能到这儿。不过中间我听他们弟子说,玄门的人,就那个晏什么白带队跟上来了,他们可能比时家的人到得早……”
狡彘说着说着,忽想起什么,睁开兽眼。
黑溜溜的眼珠里透着狡猾和贪婪——
“主人,我回来路上还探听到了个大消息!”
“嗯?”
“魇魔谷!竟然在今日忽然开谷了!现在全幽冥的修者甚至凡人都在往这边赶,这下热闹可大了!”
“嗯。”
“?主人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酆业淡淡一嗤:“你猜,谁弄开的。”
狡彘:“?”
狡彘:“…………?”
地上晾大饼似的摊平的狡彘一个激灵,蹦了起来:“主人你你你怎么做到的!”
酆业懒得多言:“九窍琉璃心。”
狡彘一恍,随即疑惑:“可魇魔不该能察觉啊?我对天材地宝这么敏感,我都是被您提醒才知道的!”
“她有完整的天檀木在手,造化灵物互感,察觉不到才是古怪。”酆业望向西南,那里的天边隐隐有个无形的灵气罩子,还在不断扩大,在空中震荡出多数修者都难以觉察的波纹。
像见鱼咬了钩,酆业眼露嘲弄。
“既然察觉了,她怎么舍得放过——就算活了万年又如何,谁能挡得住一口成仙的诱惑?”
“……”
狡彘古怪地仰视他。
有句话它到底没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