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不知道温大人的儿子叫什么,只能把姓温的人作的诗都找出来,果然在其中一首的筒子页空隙里找到了夹藏的密信。
说是信,其实就是一张薄纸。
纸上写满了字,李暮没停下细看,直接将纸塞进怀里,又把诗集放回原位。
做完这些她快步回到窗户边,打开窗户要翻出去,书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一脚踩上窗台的李暮回头,与去而复返满脸错愕的李闻道四目相对。
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飞出了李家。
白鸽飞过一条条街道,掠过一座座房屋,飞了好一会儿才在一座宅子的屋顶上停下,小爪子踩着垂脊蹦了蹦,然后才又展翅,落入院中。
于此同时,天枢营提督顾池骑马从明台寺来到这座宅子门口,下马把缰绳扔给门房,问迎上来的吴管事:“我哥在哪?”
吴管事一边领人进去,一边苦着脸,冲顾池道:“王爷今日没出门,在花园里待着呢。”
顾池蹙眉,本就肃冷的面容越发不近人情:“这么冷的天,他不在屋里,去花园干什么?”
顾池快步入内,吴管事紧跟在后头告状:“谁说不是呢,出来吹风也就罢了,还非得让人去长公主府的酒窖取酒,这要让长公主殿下知道,可怎么得了啊。”
两人来到花园,穿过一扇月洞门,顾池一眼就看到了在湖心亭内披着狐裘煮酒观雪的兄长。
他们兄弟二人长得并不相似,他像外祖和母亲,几乎把“不好相与”四个大字写在脸上,而兄长则更像父亲,哪怕此刻没有整整齐齐地束发,任由青丝散落,只在背后拿缎带随意绑了两圈不叫寒风吹乱,看上去依旧是翩翩公子,温其如玉的和善模样。
巧合的是,他自小随了母亲姓顾,兄长随了父亲姓林,仿佛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一般。
管事在湖边停下脚步,只有顾池一人踏进湖心亭,不等兄长反应,他拔刀便是一挥,削掉了亭子四周束竹帘的勾带。
竹帘倏地垂落,拦下了风雪,也遮住了亭外的风景与光线。
随着竹帘落下,一抹暗色打在了顾池的兄长——林却脸上。
林却摸出一只酒杯放到对面:“这么好的景色,不看多可惜。”
顾池噌地一声收刀回鞘,嗓音比兵戈的嗡鸣还要冷上几分:“等你身体养好了再看。”
林却眉目温和含笑,左眼眼尾一点深棕色的泪痣,衬得他越发温文尔雅、纯良无害:“万一没养好便死了,岂不是抱憾终身?”
顾池沉下脸:“别胡说。”
林却笑了笑,替他舀上一提温酒,倾进杯中:“来,试试娘珍藏的白玉饶,我叫人去长公主府拿的,赶紧喝,等娘知道就喝不上了。”
清澈的酒液倒入杯中,顾池卸下腰间的刀,在兄长对面落座。
林却给弟弟舀完酒,又给自己舀了一杯:“娘没留你在明台寺多住几日?”
顾池盯着那酒杯:“说是佛门清净地,让我赶紧滚。”
林却乐出声,酒提子还没放下,他那杯酒就被顾池拿到了自己面前。
“你不能喝。”顾池说。
林却的回答,是从桌边又摸出一个干净的杯子。
顾池额角青筋狂跳,还未来得及发作,碰巧赶上鸽舍的仆从跑来,递上一枚刚从鸽子腿上拿下的蜡丸,低声禀道:“是兵部左侍郎李闻道府上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