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沅十分清楚渭军的处境,毕竟边境气候多变,对于渭军来说,不适应的地方众多,况且从盛都到这里实在太远,粮草供应有限,若是不能战决,只会逐渐拖垮渭军的兵力。
“是不是这次很危险?”卫沅已经意识到这次一定不同寻常,不知为何她的心就是无法安定。
苏长宁拉着卫沅坐下:“此次可能会有一些波折,翎儿,我已经嘱咐了陈阿二留守在大营保护你,你就在此安心等我们回来好不好?”
听到此话,卫沅瞬间红了眼眶,她知道苏长宁只是说的很轻巧,实则就像是在交代最后的事情,她强忍着眼泪,迟迟不敢抬头。
“翎儿,假如以后只剩下你一人,就忘了我吧,若是你再觅得良缘,不用在意世俗的眼光,也不用在意我,总要有个人照顾你的。”苏长宁语气中有些哽咽,虽然他不愿如此伤感,可他还是怕若是自己真的回不来了,他会后悔没有与卫沅说出这些话。
卫沅强撑着,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傻瓜,说什么呢?你就是我的良缘,再不会有别人。”
说着卫沅从腰间将那枚玉佩取下:“你说过这枚玉佩是独一无二的,这也是我们的定情之物,所以你要平安回来将它物归原主。”卫沅拿着玉佩紧紧系在苏长宁的腰间。
苏长宁拉住卫沅的手,他看着她有些难过的脸庞,心在隐隐作痛,他不由得想起初见时透过浓密的树叶看到的那张脸,那时的卫沅灵动,充满生机,或许那一眼便已经走到了他的心里。
他原以为借着皇上的赏赐求得赐婚,便能给她一生的平安喜乐,可却让她受了许多苦。
苏长宁将卫沅轻轻抱在怀里,享受着片刻的温暖:“翎儿,我答应你一定会活着回来。”
“长宁,若是你说话不算话,我会恨你的,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有仇必报。”卫沅故作威胁道。
苏长宁的手不禁收紧了几分,渐渐他感觉到怀中的人在微微颤抖,他不敢松开卫沅,更不敢看到她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卫沅贪恋着这个怀抱,她多想回到从前在安庆侯府的日子,可她知道若是北漠一日不退,他们便没有安生日子可过。
她将眼泪擦干净,抬起头来笑着捧着苏长宁的脸:“长宁,我昨夜梦到了我们回到了盛都,你还给我买了香喷喷的云片糕,可我正要放到嘴里,却突然醒了,实在太可惜了。”
苏长宁摸了摸卫沅的脑袋,他心疼她的故作轻松:“傻瓜,等我们回去,我给你买好多的云片糕。”
卫沅点点头,她怕自己忍不住再哭出来,立刻起身道:“我帮你整理盔甲吧,这几日天气有些冷,还是要多穿一些。”说着卫沅走到一边背对着苏长宁。
营帐内的烛火跳跃,月色笼罩着整个大营,这一夜所有人注定要失眠。
赫连珈洛屈膝坐在床榻上,眼神散漫的看向外面,好像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尽管她什么都看不到。
卫逍掀起帘子走了进来,赫连珈洛抬眼看了他一下,随后却低下了头。
很久,她轻声问道:“你是来可怜我的吗?”
赫连珈洛突然说的话倒是让卫逍不解:“此话怎讲?”他走了过来随口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兄应当是放弃我了,你们的计划落空了吧?”赫连珈洛依旧面无表情,好像此事与她无关一样。
“是,你被放弃了,你不难过吗?”卫逍不知为何很想了解为何一个女子像是没有喜怒哀乐一般,好像怎么样她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赫连珈洛转头看向卫逍,冷笑一声:“北漠的将士只有战死,没有被俘,自那日我被你带回来后,我就已经死了,你威胁不到王兄的。”
卫逍不理解赫连珈洛为了北漠出生入死,到最后却成为了一枚弃子,若是卫沅有什么事,他定是会拼了性命也要救她出来。
“你知道为何北漠这么多年都没有胜过吗?”卫逍缓缓开口。
听到此话赫连珈洛眼神中充满疑惑的看向他,北漠不会永远失败的,胜利指日可待。
卫逍看着她疑惑地眼神继续说道:“因为你们缺少一个情字,若是掌权者只一心考虑自己的私欲,将所有的人生死都不放在眼里,那么他们必败。”
“你胡说,自古两国有争端就会有伤亡,我们为了自己的国家而死有什么错?”突然赫连珈洛激动地走过来,双手紧抓着栏杆质问道。
“你有问过你的将士们愿意打仗吗?”卫逍沉声问道。
“你什么意思?”赫连珈洛疑问道。
卫逍却没有回答她的话,他来此只是希望她能够明白生灵涂炭非众人所愿,不过是掌权者的私心而已,若是有一日她能够良心现,也不枉自己与她说了这么多。
“你回答我。”赫连珈洛提高了声音。
“虽然北漠放弃了你,但我不会杀你,岷城是大渭的城池,我绝不会将它拱手让人,若是我能够活着回来,我便放你离开。”卫逍神色坦然的说道。
赫连珈洛知道卫逍要行动了,她十分担心北漠此时的情况,可让她诧异的是当听到卫逍的话后,她竟然无意识的会担心他的安危,那种纠结于心的感觉让她痛苦至极。
“你为什么不杀我?你就不应该救我。”赫连珈洛冲着卫逍大声喊道,她恨心中那个对敌人动容的自己。
卫逍什么都没有说,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赫连珈洛看着他的背影,情绪有些激动:“你站住,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回答我。”
终于卫逍的身影渐渐离去,赫连珈洛瘫软在地上,她紧紧捂着自己的心口,不断告诫自己,卫逍永远都是自己与北漠的敌人。
可她脸颊却划过了一滴眼泪,她茫然的抬手,湿漉漉的感觉好像提醒着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赫连珈洛迅擦干净,她怎么会哭?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忘记了流眼泪的滋味,只有弱者才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