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夏也走上前来,关切问道:“今晚还出去吗?”
苏御摇头:“方?才是在说中元节的事?”
“嗯。”顾夏笑?着点头,“马上就要到中元了,不知?以往府里?都是怎么过的,便问了问朱嬷嬷。”
苏御闻言,拉过顾夏的手,眸色沉沉地看着她:“只这一次,夏夏,就只这一次,以后每年?中元我都带你?一同过去太?庙。”
“好。”顾夏知?晓他在内疚,也不多言。
大应风气开明,没?有妇人不准入祠堂这一规矩,但也只有正妻才有此殊荣,顾夏眼下还不是。
见他依旧沉着张脸,顾夏有意哄他,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袖子,问:“中元节夜里?是可以放河灯的,妾身想去看看,等您从太?庙回来,陪我一起去放灯好不好?”
顾夏说这话的时候,唇畔轻抿,露出一抹淡笑?。
苏御看着她唇角轻浅的笑?容,哪里?还能不明白?她的意图?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点头道好。
作为大应的八大年?节之?一,中元节的热闹可半点也不比旁的节日少。
顾夏幼年?时,顾云之?曾带着她和裴姨娘一起去护城河边游玩过。
放河灯、游夜船、唱祭词,护城河边人流如织,那场景简直就是场祭祀往生者的生者之?乐,很是热闹。
因此每到中元这日,朝廷都要派出大量的士兵来维护治安,免得出现?踩踏事件。
不一会儿,朱嬷嬷就领着三个手捧托盘的丫鬟回了来。
除了盛有蹄花汤的暖盅,另外还多了两个暖盅。
顾夏看向朱嬷嬷,朱嬷嬷示意其中一个丫鬟上前。顾夏拿抹布垫着,将那丫鬟手上捧着的盅盖揭开,里?面是嫩生生的三鲜蒸蛋,上面还洒了切碎的虾仁和葱花。
这是苏御离开后,顾夏特意吩咐厨房备下的。
蒸蛋的份量不多,苏御几口就吃完了。接着送上来的是一碗蒸空心菜叶儿,份量也不多,小小一捧菜叶装在盅碗里?,上头浇着蘸汁,吃起来清爽香嫩。
最后呈上的才是蹄花汤。
苏御拿着碗笑?道:“可算不是小碗了,我方?才还以为你?是在喂猫儿呢。”
顾夏静静坐在旁边看着他吃,闻言也笑?道:“妾身怕您饿了,又担心晚上用多了不好克化,才特意让少盛些的,您可觉着饱了?”
“再加上这碗蹄花汤便够了。”苏御认真地看着顾夏,说,“你?有心了。”
顾夏抿了抿唇,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忙提醒道:“您快些用吧,夜深了,咱们好休息了。”
“好。”苏御很喜欢听顾夏说咱们这个词儿。
蹄花软糯,入口即化,芸豆的味儿已完全渗透进?汤汁里?,瞧着奶白?,喝着鲜美,苏御吃得很享受。
一碗蹄花汤下肚,苏御的额头和鼻尖都冒出了汗。
顾夏拿过汗巾,温柔地替他擦了汗。
朱嬷嬷并三个丫鬟见状,均默默地低下头,轻手轻脚地收拾起碗筷。
残羹很快就撤了下去。
顾夏服侍着苏御脱下外裳,他便进?了净室洗漱。
顾夏则坐到灯下的书案前写字。
她写的很认真,以至于苏御洗漱好出来都没?有发?现?。
她这是在写什?么?不似抄经,也不像是临帖。
苏御走过去一看,发?现?她竟在写自己今天做过的事情。
“怎么想到写这个了?”苏御问。
顾夏被他的声音吓得惊了一惊,好在是知?晓他在屋里?的,并没?有失态。
顾夏将正在写的这个字写完,便搁下了笔,笑?说:“妾身练字呢,以往总是抄录,时间久了也无甚意趣,便想着自己写点什?么,刚好您最近晚归,都没?有问妾身今日做了什?么,我便写下来了。”
“你?写了几篇了?”
顾夏想了想:“应有十来日篇了。”
苏御把纸拿过来,从头看到了尾:“写的不错,用词幽默,虽则都是琐事,却很能吸引人读下去。”
“真的?”得了夸赞,顾夏的眼睛亮亮的。
苏御微笑?着点头。
顾夏高兴地拿起笔继续写,她还差一些才写完这篇。
顾夏写得认真,苏御亦看得认真,倒不是在看字,而是在看人。
烛光映着顾夏的面容,让那本就细腻的肌肤更显现?出明珠一般的温润光泽,长睫葳蕤卷翘,眼眸清澈而潋滟,是他所见过的,最美丽的眼睛。
约莫又写了有一刻钟。
顾夏正要放下笔,身后忽然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苏御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行文不错,但有几个字的走势不对,我握着你?的手再写一遍,你?仔细看着。”
两人贴得极近,苏御的每一次呼吸,都扫在了顾夏的耳垂上,温温热热的,每扫一下,顾夏的心脏便漏跳一拍,手里?的狼毫差点没?有握住。
好在苏御及时托住她的手,并带着她缓缓地在空白?的纸上书写。
少倾,他又带着她的手放下笔,问:“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