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找他的时候,我还觉得,你跟黎鸥不一样,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为了一个死人,一堆陈芝麻烂谷子、快过去二十年的事情,周清和,你能不能……”
“那是我母亲!”
周清和站起来,回视过去,尽可能压着声音,冷笑道:“我们出去说。”
傅嵊不动。
“他是昏迷,不是睡着,周清和,你不用心虚。”
病房里十分寂静,只有仪器出的细微胜仗,傅嵊步步紧逼,非要讨个答案。
周清和不欲同他多说,拎起包就往外走:“我会尽快处理好这边,回去陪他,寅城他帮我的事情,我会记得,之后会回报的。”
“哎!你——”
傅嵊想追,到底还是走了半步就停下来,眼睁睁的看着周清和离开。
她的信仰是旧事,而自己的坚持……却是治好沈晏知。
大家都为自己所希望的东西坚持很多年,谁也不想放弃。
“我都听到了。”
再回头时,沈晏知已经慢慢撑着身侧坐了起来。
他抬起头,脸孔隐约白:“你给我加的剂量,足够算到我在恰当好处的时候醒过来。”
傅嵊撇撇嘴:“她之前去找你那个架势,我还以为……”
“阿晏,”停顿片刻,傅嵊还是有些想劝劝这个人:“你倒是把V市和沈家一股脑全丢下,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帮周清和处理事情,那她呢?她还不是在你需要的时候,不跟你走?”
沈晏知低低咳了几声。
他脸色煞白,倒是对此没多大反应,慢慢调整着姿势靠在床头,扫了一眼外面,“安排好了吗?那个孩子,我要带走。”
他说的是翟弧。
傅嵊点点头,“你替了一回黎鸥,进山里待了不过一日,怎么回来之后,连脾气秉性都不同了。”
整个人似乎变得柔和太多。
闻言,沈晏知挑了挑眉,忍不住笑:“有吗?”
他低头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手腕,不由自主想起那个孩子的话。
“您想讨一个人欢喜,当然要按着她的喜好,总不能她喜欢花,您偏偏要给她摘秋叶,唔……那可不是满足人家,是满足你自己呀!”
“如果是这样,跟村子里那些不顾我们意愿、一厢情愿的打着为我们好的名义,做违背良心道德的事情的人,有什么不一样呢?”
翟弧那个孩子,在村子里是最温和懦弱的,平日里也最听那群老人的话,以至于常常被同龄的孩子们嘲笑,也会被他们欺侮。
但其实他也最明白。
抗衡是敌不过的,有些道理,心里头明白就行。
沈晏知靠坐着,时不时低咳,整个人看上去消瘦而孱弱,削尖的下颌微微崩起,在光影下衬着半露出的锁骨,精致的宛若画中人。
分明还是那个人,可傅嵊总是觉得……他仿佛变得有些不同了。
根植于灵魂深处的那些尖锐和凌厉都仿佛在一夕之间被磨平了一样。
“让她留下吧!傅嵊,把杨文传过来的文件拿给我。”
那人抬眼,墨色的瞳仁里压着乌沉沉的光。
回去之后,又会掀起不少风雨,周清和不在……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