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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避无可避的沉没(第2页)

周瓒挑眉:“谅你也不敢。”

祁善迟疑了几秒,然后鬼使神差地在他鼻子上重重拧了一把。她也说不清周瓒是怎么从驾驶座挪腾到她身上的,身上的安全带仍勒着她不放,椅背连同两个人一起向后倾倒。座椅也在身下调整着,该退的退,该抬的抬。祁善最后一个清晰而理性的思维是——他这一手果真熟练得很。

有人撑着伞从一旁的人行道经过,脚步蹚在积水里,听来清晰而滞重,渐渐地又远了,或许是他们都熟悉的某个街坊。与他平时的花样百出、虚实难辨的外在风格迥异,周瓒亲吻的方式简单得很,毫无矫饰。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偶尔吐露出的只字片语也是气息咻咻的,“我说过只要你再拧鼻子我就会亲你。”

祁善有些惊慌却并未挣扎,像避无可避的沉没,怀着自我厌弃的坦然。她甚至也没有闭上眼,一路看到他轻颤的睫毛,满脸潮红,亲吻后潮湿的嘴唇,滚动的喉结……他亲吻别人时也是如此?管他呢,她为什么要在乎别人,也不想在乎将来,她只有他,只有现在。也许他们天生是契合的,她如同饥寒交迫的人行走在夜路中,他却是贴身的锦袍生虱,适口的佳肴有毒。

“小善,小善……”他用鼻尖磨蹭她。

“你起来。”祁善艰

难地开口,“我觉得有点烫。”

“哪里?”周瓒暧昧笑道。

她说:“座椅!”

周瓒从没有那么痛恨过汽车座椅的加热系统,或许是他刚才猴急调整座椅时误碰了开关。当他摸索着将其关闭,祁善也借机将他掀到一边。少了刚才一鼓作气的势头,周瓒也不敢轻易造次,只能回原处坐定,看祁善背对着他拢着头发和衣服。他有些不甘心,又喊了声“小善”,涎着脸想凑过去跟她商量能不能别急着回家。这时祁善那侧的车窗被人叩响,她回头,脸上写着“糟糕”!

车窗外的人是祁定,他撑着伞,另一只手还拿了两把。

“我刚才在楼上晾衣服,远远看到你的车,小善她妈妈还说我认错了。”祁定对率先下车的周瓒说。

周瓒接过伞,又盯着车窗玻璃观察了一会。祁善也走了下来,“爸……”

“马上就要到家了,怎么把车停在这里?”祁定帮她把伞打开。

祁善含糊道:“我们在找点东西。”

三人回家,沈晓星迎上来,“不是给你们带伞了吗?身上怎么湿了……你脸为什么红成那样?”她最后一句话问的是祁善。

祁善在目光如电的妈妈面前刚露出支吾的端倪,周瓒立即把话接了过来:“她在外面跟别人喝酒!”

“跟谁一起?”沈晓星去给他们拿毛巾。

“我嫂子,还有她朋友。”周瓒朝祁善眨了眨眼睛。

“多认识认识朋友也好。”沈晓

星让他们把头发擦擦,手里接过周瓒给的东西。祁定患有糖尿病多年,周瓒不时会给他送来一些无糖的茶点。

“总算没白疼你。”沈晓星说。

周瓒没脸没皮地朝她笑:“我是谁呀,我是你们的干女婿。”

沈晓星笑骂道:“我没有干女儿,哪来的干女婿!”

“女婿比儿子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周瓒信口胡诌,“我这个干女婿除了最重要的事,别的活都得干!”

“你这胡说八道的本事跟谁学的?”沈晓星摇头进厨房给他们煮姜糖水。

周瓒坐到祁善身边,作势要替她擦头发,换来祁善一句:“你还不走?”

“雨小一点就走。”

沈晓星扬声问周瓒:“阿瓒,你嫂子的朋友是男是女?你人脉广,有合适的也可以替小善物色一下,她整天不出门……”

“妈,他能认识什么好人?”祁善气急道。周瓒气定神闲地靠在沙发上,她快坐不下去了,想赶他走,碍于她爸爸在对面沙发看电视,不好太直接地恶言相向。想到不久前车里的事,她警告他的目光也不好意思过多地在他身上流连。

周瓒盯着她,除了笑再没别的表情,“也对,我的朋友里数我最好。干脆让我这干女婿转正得了!”他的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说话间不动声色地扯了扯祁善肩上的头发,被她无声地踩了一脚。

“再好也没用!上回的教训还不够?万一最后成不了,大

家知根知底的,这日子还过不过了?”沈晓星说,“她呀,还是得找个能收心踏实过日子的,你老老实实做我儿子吧!”

祁善无奈,“你们能不能别当着我的面讨论这些事?卖猪肉似的!”

周瓒难得沉默,他揣测着沈晓星玩笑话里的意思,心中若有所思。

晚雨留人。祁定看完电视剧,听窗外如天河决堤般的雨声,对周瓒说:“雨太大,开车回去危险,你今晚就住家里吧。”

周瓒偶有留宿,常年备有换洗衣物在这里,闻言想也不想地点头,“好。”

祁善回房洗漱完毕,楼下还有灯光和说话声。她爸爸是夜猫子,兴之所至,常常挑灯画到天亮。她下楼来,看见周瓒也换了衣服,站在画室里和祁定闲聊,手里摆弄着一个小物件,走近了才发现那本是她打算送给子歉的纪念日礼物,可惜始终无缘交到他手中。

她下来拿自己的杯子,周瓒也跟出来,在她东张西望时把杯子递给她,沉甸甸的,里面已经装了水。

“我拆了包装纸你不生气吧,反正你也不会再把东西送给他。”周瓒两只手交替抛着那东西,皱眉道,“一个铁疙瘩有什么好看!”

那其实是一个精钢纸镇,造型极简,据说出自某设计师之手。被周瓒这么一说,祁善也觉得挺没意思的。她挑礼物时颇费心思,才刚过了几个月,竟连当初自己选择它的理由都快忘了,从前种种像

绘在沙滩上的蓝图。

对了,她第一眼看到这个纸镇时,觉得那种淬炼后的冰冷和坚固与子歉给人的感觉很相似。祁善对周瓒说了,他不以为然,“和他一样没情趣倒是真的,还死沉!”他尾随祁善到了楼梯下,追问:“我呢,你都没正经送过我礼物。我像什么,钻石?黄金?翡翠?瓷器?”

祁善哼道:“就算是瓷器,你当遍地都是定窑、钧窑?你顶多是个破瓷缸。”

“吃过你很多口水那种?”她不让他上楼,周瓒懒洋洋地靠在楼梯扶手上笑,怕祁定听见,声音压得低,显得更为暧昧。

“你不要过分。”祁善朝画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过分吗,祁善,谁让你喝了我的‘叩心门’,你要对我负责任。”周瓒不正不经地说。

祁善面露困惑,她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古怪的词汇,“你说喝什么?在哪里?”

周瓒扯着她弯了腰,在她耳边笑道:“在口水里……你再打我,我要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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