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死在我手里。”
绾绾微微一愣,勾唇反讽道,“你舍得吗”
顾景尧睫毛微颤,他眼前闪过方才挣脱傀儡术的裴娇,像是重获自由的鸟儿一般与他擦肩而过,她身上缠着的半截红线在空气中冒着金色的光,只需轻轻握住,便再也插翅难飞。
“怎么,被我说中了”
顾景尧嘴角微微绷直,黑色的瞳孔中弥漫滔天杀意,步步朝她逼近,“她于我而言,死了比活着好。”
绾绾身后又浮现出无数道傀儡的身影,就在此时,秦文耀的声音传来,“妖女,你莫要再张狂,裴宁道友已经现如何破解你这阵法的方法了”
被傀儡缠住的蓝璃显然更震惊,“她是有备而来的”
魏明扬一边保护受伤的林倾水,一边也难以置信地望向裴娇。
裴娇灵活地越过夺灵阵中阻拦她前行的傀儡,雪白的裙裾于竹林中翻飞,像是春日嬉戏的蝴蝶般叫人眼花缭乱。
她眼底映着金色的光,飞将那隐藏在众多傀儡中却冒着金光的傀儡双腿砍断,披着斗篷的高大傀儡猛地落在地上,露出他背后贴着的符文。
绾绾见此,瞳孔微缩,就连顾景尧刺来的剑也差点忘了躲闪,只是朝着裴娇走去的方向失声道,“住手”
裴娇将剑架在那傀儡的脖子上,远远和绾绾对视。
她缓缓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赌对了。
裴娇道,“在这夺灵阵法中,所有的傀儡都是你的替身,都可替你去死。”
“所以若是想要杀了你来结束这一切,对于我们来说便是死局。”
“可是,唯有这一人,你舍不得他死。”
蓝璃看向那个被裴娇砍断双腿的傀儡,她似乎终于认出来,有些震惊,“那傀儡是何玉轩”
绾绾是何玉轩的炉鼎,她和师妹曾不止一次在背地里抱怨过,何玉轩苛待绾绾,这样的男人必将不得好报。
书涵玉后怕道,“他也被做成傀儡了”
果然,在剑尖抵上何玉轩脖子的那一刻,绾绾便面色苍白地站在原地,夺灵阵中的傀儡全部僵硬地立在原地不再动弹。
她捏紧拳头,平静的声线仍有些颤,“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我了”
裴娇右手提剑,左手握着一精致的香囊,“在溶洞内,我曾遭受那些来自魔域的怪物的追击,但是它们并不敢靠近伤害我。”
“出来后我琢磨许久,后知后觉猜到,可能是因为你先前赠我的这香囊的缘故。”
“对此,我要感谢你,这香囊救了我一命。”
顾景尧眉尖微微一蹙。
她说的轻巧,将先前溶洞内的遭遇一笔概括,可若没有此物,她便是真正葬身于溶洞处。
可见她在里边九死一生。
造就这一切的便是他,而救她的却是眼前这个与他争锋相对的女人。在她心中,高下立见。
想至此,他缓缓捏紧身侧的拳头,眸中浮现暗色,分不清是别扭的嫉恨,还是受血誓影响,单纯的占有欲作祟。
绾绾挑眉,“仅是如此”
裴娇娓娓道来“不仅如此,每日清晨与我弹奏的琵琶曲,聚集着难以形容的矛盾。”
“直至今日,我在听到夺灵阵中的琴声便总算明白了,这曲子起承转合之间,同样矛盾非凡,看似悠然轻快,实则饱含痛苦挣扎,每每静默空余之时,皆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风过竹林,铜铃清脆作响,裴娇微微抬眸,“你这样一个爱琵琶之人,先前无论赶路途中还是遭遇妖兽都爱不释手,每日擦拭。”
“为何在今早弹奏之时,却连下琴弦沾了一截细微的血迹都没现呢”
绾绾眼睫微颤,她抿紧唇瓣望向裴娇,后者缓缓道“是因为你被心魔支配着滥杀无辜,早已神志不清,所以你再也无法像以前那般安静抚琴了。”
千机谷内猿鸣凄凄,风铃乍响,绾绾低笑一声,神情多了几许怅然。
裴娇继而道,“你先前故意接近魏明扬,就是为了偷走他怀中那枚能够驱散千机谷内迷雾的珠子,让我们陷入千机谷内的幻境。”
“而我们先前经历的幻境,其实便是你曾经凡间的经历幻化而来的吧”
书涵玉灵光一闪,“便是她装无辜接近魏明扬偷走了珠子”
魏明扬面露几分窘态,没想到是自己的怜香惜玉之心害了众人。
裴娇目光复杂“年少风光,家道中落,你说你最喜欢的那琵琶乐曲,便是你自己所作。”
这是奴最喜欢的一曲子,据说曾是一烟尘女子为了纪念死去的情郎所作,那年轻的公子为了救她而死,她自知蒲柳之姿不值得如此,久久不能释怀,便想将此情此意谱入曲中,好让自己放下,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