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件事有内情,是她二叔广陵王有心篡权夺太子之位,安插诸多细作假装门客伴在他爹爹身边,构陷爹爹谋反。爹爹当初好不容易才洗清自己的清白,保住太子之位,自然难容府中这些细作活着。但不知为何,爹爹至今没将此事的真相昭告天下,还由着外人去误会评说。
“流民的事你们可听说没有外头都传疯了,还有人不信,亲自去乱葬岗瞧了。”
隔壁又传来说话声,接着就是很小的嘀咕声。
萧婉听不清了,但多少能猜测出他们大概在说什么,肯定都不是好话,八成在隐喻她父亲是暴君。
“所以咱们选人还是要慎重,说不定过不了久就会变天了。”
“那我还是同你们一样,祈求能进韩学士门下。”才刚说要谋吃饱饭的李兄马上改口了。
萧婉啪地把木梳放在桌上。
待雨停了,萧婉匆匆骑马至京府,直奔大牢。
于判官正被关押在大牢的最深处。他皮过头散,一身脏兮兮的囚服,靠在阴冷散着霉味的牢房角落里,正一动不动地闭眼睡着。
直到牢房的门打开,有狱卒喊他,于判官才有气无力地睁开眼,见是公主,他忙跪地磕头。
萧婉早就想细细询问于判官有关于流民的事,她觉得他肯定知道点什么,但为了避过韩温,萧婉暂且老实了几天,好让韩温渐渐疏于防备。
于判官听了萧婉的提问之后,不解地望着萧婉,“公主何出此问”
“我不太相信圣人会滥杀无辜流民来取乐,但不管我问什么人,都忌讳提及此事,不给我解释。”萧婉看向于判官,“你若肯说,我会让你在这里住得舒服一些,至少会有床榻被褥。”
于判官苦笑摇头,“此事罪臣真不知晓,缉拿流民一事罪臣真的只是听从柳府尹的吩咐,不对,现在应该称为柳判官了。”
萧婉想过问柳正照,但太子亲自问他,他都不肯交代实情,换做自己去问结果只怕也是一样。
于判官瞧出萧婉很为难,“容罪臣冒犯问一句,公主为何觉得此事有隐情公主敬请放心,罪臣已经是个死囚犯了,说出的话不会有人信。罪臣也愿意为公主保密,权当是死前做一点点有用的事,为下辈子积德。”
“我去乱葬岗看过那些人的尸,而此前我也在城外见过那些被圈禁的流民,两者有差异。”
“是何差异”
“我在乱葬岗看到的被埋的流民,虽然也同样身材消瘦,但有不少手脸皮肤很白。这些流民从西南来京乞讨,整日风吹暴晒,况且他被缉拿之后,又被圈禁在栅栏之中暴晒了数日,皮肤理该偏黑甚至爆皮才对。所以我有些怀疑,是否有一部分人替代了那些流民受死”
于判官闻言愣了下,仔细回想之后,讶异地问萧婉“有没有可能是死囚我记得刚好那个时间,柳判官从京府和刑部、大理寺提走了一批死囚。公主只需要调查这批死囚的下落,或许就能知晓。”
“是了,囚犯长年被押在阴暗不见光的地牢之内,时间长了皮肤自然比较白。”
萧婉出了牢门之后,就吩咐狱卒给于判官安排床和被褥。
于判官激动地流泪谢恩,对萧婉再磕了三个响头。
“下辈子做个好官。”萧婉嘱咐一句,就匆匆离开大牢,去查京府的案卷。
她在档房内翻找了一圈,只找到柳正照将死囚提走的案卷记录,那上头却没有交代这些囚犯的去向。
萧婉越来越感觉她和于判官的猜测是对的,乱葬岗她看到的那些死尸并非真正的流民。萧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疑惑不已,她爹爹为何要这样做来故意败坏自己的名声
柳正照被贬之后,如今主管文书事务,听闻公主来档房调查死囚情况,立刻匆匆赶来查看。
萧婉打走闲杂人等,只留亲信锦环和郑铭在侧,询问柳正照这些死囚去向。
“这不是公主该管的事。”柳正照依旧嘴严,不欲透露半分。
“都死在乱葬岗了”萧婉反问。
柳正照愣住,诧异地回看萧婉,转即他就慌张地转动眼珠想掩饰。
“你不说也可以,我这就去禀告圣人,是你告诉我那些死囚犯替代了流民,埋在了乱葬岗。”既然柳正照如此守口如瓶,便说明他很害怕秘密说出来的后果。刚刚好可以以此作为要挟,逼柳正照就范。
柳正照果然慌了神,不再像之前那样硬气,他忙撩起袍子跪在地上,恳请公主饶他这遭。他已经失去了妻儿,若再被牵连受罪,那他柳家就真的要绝了。
“你只管老实交代,我自会保你,不会外传。”萧婉道。
“确如公主所言,假杀流民取乐是陛下的谋划。”
“为何”萧婉质问,不解地盯着柳正照。
柳正照摇头,但他有自己的猜测,对萧婉道郑重道“南韩北秦,东6西齐。”
萧婉从档房离开之时,刚好看见韩温朝这边走来。
偏偏在这个时候看到四姓门阀之,萧婉的心情难免不爽。
她垂下眼眸,假装没看见韩温,转身就朝西走。
韩温瞧见公主躲着他,眼底有一丝疑惑,却也未多表示。他进了档房之后,就质问小吏公主刚才都看过些什么。
“公主怀疑福顺被杀一案或有类似,查察之下果然现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