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他反倒指指宋茗啟身後的空桶,大步走了過去,豪邁地拎起來,走回到河邊:「昨日聽阿歡說,你的手在山上被野豬的牙給刮出了血,想來不是很方便,我幫你。」
宋茗啟的手上纏著紗布,隱約還能瞧見內里透出的暗紅血跡。
南北不敢多看,不著痕跡地避開了視線。
他有這個毛病許久了,只要瞧見血,或者是大片大片的紅,就會沒來由地感到頭暈目眩,甚至有些噁心。
打滿一桶水不過是眨眼間的事,南北幫宋茗啟勾好扁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小宋先生,」南北一提起何歡被打的事,整個人的神態都變得嚴肅不已,「那日阿歡被你爹娘打的時候……」
他微微眯起眼睛,想要從宋茗啟的眼神中尋找答案:「你也在旁嗎?」
宋茗啟並不是個習慣扯謊的,聽見南北的問題,他頓時驚訝極了:「我爹娘打了嫂嫂?什麼時候?」
南北看出他並未說謊,語氣便和緩了些:「你賣鹿那日,阿歡被你娘打了一巴掌。」
想來宋茗啟若是在場的話,應當不會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何歡被打。
果然,宋茗啟微微瞪大了眼睛:「我不知道這事,我娘竟會這樣……」
他知道自家爹娘一直都對嫂嫂十分不滿意,總想著讓大哥休了他,然後另娶個的哥兒或姑娘,好能夠為他們宋家傳宗接代。
可大哥雖頗為文弱,性子卻比誰都倔強。
每次爹娘提及此事的時候,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打斷,並讓他們不要再提。
宋茗啟皺了皺眉。
想來是爹娘將對大哥的怨氣全部發泄在嫂嫂身上了。
南北將扁擔勾在兩邊的水桶上,直起身來對宋茗啟說道:「麻煩小宋先生轉告你爹娘,日後請對何歡客氣些。」
宋茗啟被南北涼冽的眼神看得背後發冷,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大家都是人,若是他們再敢對阿歡動手,我可不會分什麼長幼尊卑。」
說完,就逕自挑著扁擔走了,留下宋茗啟一人呆立在原地,手心冒著冷汗。
*
從家中到河邊來回兩趟,南北總算將水缸給填滿了。
蕭練還在炕上睡著,需要安靜的環境。
南北想著,便簡單地拾掇了一下,打算出門去山腳下走一走。
沒想到剛出院子,就被眼尖的何歡喊住:「別總是去采菌子了,快進來陪陪我!」
南北原本也沒打算上山,只想著在周圍轉轉,散散心,此時聽見何歡在家,哪裡有不去的道理,於是順勢推開了何歡家的院門,朝堂屋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