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可還有親人在世?」
「沒了。」
梁徹從下往上逐一錄畢,只剩最上一排的姓名,不問魏婉,直接道:「這府里的女奴皆是妙字輩,你以後就叫妙善吧。」
「我有名有姓的!」魏婉本能反駁,清脆女聲在堂內迴響。下一刻她才記起藺昭還在場,做錯事般低頭紅臉,卻又抱一線希望。
魏婉怯窺藺昭。
「大膽!」梁徹呵斥,「來了府里就要聽府里的規——」
「無妨。」藺昭淡淡制止,玉立如松,始終望向窗外,「她要叫什麼,就叫什麼。」
魏婉心中的希冀星火瞬間燃成熊熊烈焰,愈發感激藺昭的知遇之情。身旁梁徹則撇撇嘴,哼一聲問:「魏婉是哪個婉字啊?」
「清揚婉兮的婉。」她高興地回答,那時候以為藺昭是尊重,後來才明白,他要的僅只她這張臉,名字不重要。
……
往事渺長,回憶卻只剎那,魏婉不知不覺抬頭注視卞如玉。
她的狐狸眼裡全沒了嬌羞溫順,亦無狡黠、心虛,不仰慕也不忌憚,不卑不亢,淡漠得像看一張桌子,一把椅子,相看天地微塵。
如果卞如玉此刻留心,一定會察覺異樣,然而他已轉回頭重晲內侍,留給她一個後腦勺。
剛才魏婉下車的戲碼,卞如玉真心不喜歡。
比起嬌花他更愛韌草,比起白兔更鍾情狐狸。
但並不妨礙他心緒激動,避開魏婉視線,眸中終忍不住閃爍捉弄籠中兔的愉悅光芒。
聽她嗲聲,卞如玉起了許多雞皮疙瘩,還犯噁心,但同時又生起兩分相逢恨晚,畢竟活人比起阮琴書畫這類死物,要有得多。
卞如玉不緊不慢向內侍轉述:「魏婉。」
他也不打算給她改名。
在卞如玉的計劃里,一旦揪出細作,弄清藺昭葫蘆里賣的藥後,就把樂姬和細作一併處死。
一個將死之人的姓名,不必在意。
不過,念在給他找了這麼久樂子的份上,會賞她個全屍。
卞如玉重看向魏婉,霎時眼神膠黏,款款深情。
第3章三
木公公支吾數聲,癟了下嘴。
卞如玉淡淡吩咐:「去朝暮亭。」
木公公再次扯了扯嘴角,應喏在前引路。阿土推著卞如玉居中,魏婉隨在最末,瞅見木公公時不時回頭瞄她,但眸中只有好奇,並無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