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朗朗书声和鲜少的课余打闹声宛如安静流水静静淌过。
江橙橙和沈长明的关系在时间的打磨下愈浓烈。
但江橙橙和江淮安的关系并没有得到缓和,甚至还因为江淮安现江橙橙又在画画后,两人再次大吵一架。
父女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
和江淮安吵完架的江橙橙连上晚自习的力气都没有,又因为手机没电,迟迟没有给坐在教室里的苏渡打电话。
沈长明在江橙橙迟到十五分钟后,整张脸底下暗色翻涌。
在看见班主任从窗台边没收一个同学的手机后,再也按捺不住,连包都没拿直接走出后门。
“那边那个谁,做什么呢!?”
“我东西丢了,现在去找。”沈长明连头都没回,边说边奔向冬夜的浓色里,翩飞的衬衫衣角在黑暗里闪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不见。
班主任望着那道离去的背影,愣了一下,摇摇头短叹,“臭小子。”
“不是,老师,人家公然逃课您怎么就不抓,我玩手机您就抓啊?”玩手机被逮个正着的同学哭丧着一张脸。
班主任轻敲了一下小同学的脑门瓜子,哼声,“你要是能考到段一,就算去翻墙我还在下面帮你托着呢。”
小同学冷漠地“哦”了一声,不自取其辱地闭上嘴。
是他不配了。
……
a市的冬寒是湿冷的,冷意向来带着点卑鄙,从脚趾缝里不动声色地窜进去。
等到蔓延至半身,才显现原本的面目,把人冻得连心窝都冷。
江橙橙还是没回家,他站在楼下看了一会儿那灯火通明的屋子。
她了一会儿呆,裹了一下围巾,转身离开。
她暂时还是不想回去。
最终江橙橙只能窝在小区游乐设施的滑滑梯下面,看上去比流浪汉还流浪汉。
正当江橙橙即将昏昏入睡的时候,一股大力径直将他从狭窄的空间里拉了出来。
江橙橙被吓了一大跳,正想将人推开的时候,却被揽的更紧,头顶上也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再动试试?”
是沈长明。
江橙橙猛地抬头望去,盯着那张在寒冬里额间还布着热汗的人一时有些恍然,江橙橙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沈长明奔向她。
这个人怎么总是能在找到她。
多神奇啊。她不由得感叹道。
沈长明从一个小时前翘课出校找人就已经揣着满腔怒火,但偏偏在看见对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那火气倏尔消失得一干二净,取之而代的是无尽的心疼。
“冷不冷?”沈长明边给江橙橙的手搓热边问道。
江橙橙脑门上被赶来的沈长明扣上一顶带着熊耳朵的帽子,一摇头,那耳朵就扑闪扑闪地晃着,伴着底下那俏生生的脸蛋,看的人心软得很。
江橙橙垂眸,手指蜷缩了一下,正想要开口说话时,却被人用手轻轻捂住,不属于她的温热触碰着唇瓣,想要被更加用力触碰的欲望让她溃不成军,瞬间软在对方怀里。
“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沈长明半俯着身,那双沉沉如水的眼里与江橙橙直视,里面的情感格外触目惊心,“你说的我都会静静听。”
江橙橙听完这一切后,沉默了几分钟,指尖拂上对方的额间,“沈长明,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走下去了。”
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总是有数不清悲悯和心疼,似彻夜里闪烁不明的星子,就是这样的一双眼一点点照亮江橙橙黑白的人生,赋予她新的色彩。
江橙橙第一次觉得放弃绘画这件事是能让她如此委屈不甘的事情。
沈长明把对方的手拿了下来,虔诚地如古庙里的信徒,把轻吻从指尖一路落到掌心的疤痕上,撩起眼皮投去深深的一眼,“那就做你想做的。”
“我想做的是什么……。”
“画画。”
沈长明似乎比江橙橙还要清楚她想的是什么。
凛冬的寒风呼啸而来,宛如一列向前的火车,推引着无数人前往不可回转的未来。
在尖利的风声里,虔诚的信徒缓缓站直身子,背脊的肌肉绷紧,眸里闪烁着暗沉的光,此时的他褪去慈悲的假象,灵魂归附于荒野蛰伏的兽类。
“江橙橙,不要担心任何事情,去做你自己。”沈长明垂眼看她,眼里溢出的情感也没有让江橙橙心头麻。
江橙橙望着腕骨上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又抬头看了一眼那伟岸的肩膀和臂膀,嘴角蓦然抿出一道弧度。
她一向聪明过人,却在自己的事情上一而再,再而三地犯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