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颜愿意吗?
她若不愿意,他岂不也成了赵鸿昱?
不!他不能做她不喜欢的事,不能让她不开心。
这个决定让他的心又抽痛了一下,可很快就释怀了,他是她的呀,从在观云楼上她执起他手的那一刻起,从她将他捡回家起,从为了救他,将他送去药师谷起,他就决定了,做她一辈子的师弟、小跟班。
二老爷回府时,就见自己屋里箱笼摆了一地,丫环婆子们忙忙碌碌的收拾着细软,皱眉问:“出了何事?夫人要出远门吗?”
一个小丫环道:“老爷还不知道么?要搬家了,夫人要卖了宅子。”
二老爷大惊:“什么?卖了宅子?哪个宅子?”
“就是西宁府啊?夫人说,这几日就开始搬,先搬细软,再搬大件儿。”说完,小丫环也不理二老爷的脸色有多难看,自个儿忙去了。
二老爷踉踉跄跄去寻自个夫人,途中就撞见老二李承焕:“焕儿,你娘在哪儿?好好的卖什么宅子啊。”
李承焕也是回家才知道的,小崔氏正忙得满头是汗,指使他去着人帮老三李承郅收拾东西呢。
他也没多问,反正妻子贤良能干,家中的事他管得少,没时间管那就听话,不拖娘子的后腿就是好相公。
“好像搬去前朝刘阁佬那宅子,小妹早就买下了,我娘子说那宅子比西宁府不大两倍呐,宽敞又好住。
他有一儿一女,妻子年轻,肯定还会添两个,宅子当然是多多益善。
“混账,你妹妹的产业,你这个做兄长的过去住,你要不要脸啊。”二老爷一听就不对,这是变相分家啊,看来夫人是铁了心要与大房分开,可老太爷那关过不去啊。
一时脑壳痛,不能怪夫人,正好向儿子撒气。
李承焕理直气壮:“爹,你又重男轻女了,那宅子若是大兄买的,咱们一大家子搬过去您会骂儿子不要脸不?”
二老爷:“当然不会,又没分家,你大哥的就是家里的。”
“还不就是咯,您一直说把阿颜看得比儿子还重,怎么阿颜买的宅子,做兄长的就不能住了,阿颜才是咱家的顶梁柱呢,我们做哥哥的,疼她爱她,她要对哥哥们好,难道我们还不接受?您不是说兄弟妹之间要互助互爱嘛。”
这话好像没毛病,二老爷一时无法反驳。
不对,这是重点吗?
“你个混账,不能搬,谁买的宅子不重要,是你娘想分家,不能分。”
正要走的李承焕顿住,认真地说道:“为何不能分?父亲,娘受了多少委屈您心里没数吗?”
“可咱们是一大家子,过日子总有磕磕绊绊……”
“父亲!”李承焕打断他:“若天天受气的是您,天天受欺负的也是您,隔三差五被罚跪的也是您,您愿意一直忍气吞生吗?”
二老爷怔住,儿子眼中有埋怨,有不忿,他们敬爱娘亲比敬爱他这个父亲更甚,这些年,在与大房和老太太的冲突中,几个儿子恪守晚辈本份,不插手,不偏帮,但心里是有气的。
“父亲,娘亲并非高嫁,您心里应该清楚,她是崔家千娇百宠的嫡女,阿颜在外头受了姓王那小子的气,您暴跳如雷,恨不能打那小子一顿不可,娘呢,在咱家受的气不比阿颜少,娘从不同舅舅和外祖说,每次回去都是报喜不报忧,若大舅舅知道,娘亲跟着您受了这么多委屈,您根本不护她,会如何?”
二老爷的脸色一点点变白,他从未深思过这些事,总认为婆媳妯娌关系都是小事,娘子贤德,忍忍就好了,那边是娘亲,是大嫂,都是长辈亲人,他能怎么办?
“阿焕,那是你的祖母,大伯母,爹能怎么办?难道真让她们打起来?”
“爹,您就没表明过态度,要知道,您成亲前,与祖父祖母还有大伯是一家人,可您成亲后,您最先要照顾的是您与我娘的这个家,她嫁给您,就是奔着一辈子幸福来的,是让您疼她护她的,要不她在娘家没饭吃没衣穿没事做?非到咱们家来过日子干活?若跟了您,还不如在娘家的好,那嫁给您还有什么意思?”
二老爷被质问得目瞪口呆!
“当初您求娶娘时,没许下承诺么?您若给不了娘亲幸福,那……”
二老爷气急:“那什么?你个臭小子,还窜掇你娘和离不成?”
“和离是不必的,您爱面子,娘也爱面子,一把年纪了,崔李两家也丢不起这个人,不过,给您另外置个小宅子一个人单过还是可以的。”
“你娘……她是这个意思?”二老爷立即觉得头皮发麻:“还是你的意思?”
李承焕摇头道:“现在还不确定,不过,娘向来很民主,小妹说,这事由她自己做主,不过,若她没法下定决心,也可以让几位嫂嫂们投票表决,若嫂嫂们支持与爹你分开过的意见占多数,那爹您下半辈子就准备一个人过吧。”
“为什么是我一个人过?你们可是我的儿子媳妇。”李二老爷跳脚,当真都是不肖子啊,把老父亲赶出去一个人单过,亏他说得出口。
“我们又不是不给您养老送终,只是,若要在您和娘亲之间选,儿子们当然要跟娘亲,主要是媳妇们都要跟着娘啊,您总不能自己保不住妻子,夫妻不睦,要儿子几个也同媳妇们不睦吧。”
这帽子有点大啊,锅很重,二老爷不背不动。
可是……
好无情的儿子啊,这个还是性子最好的老二,换了阴鸷沉稳的老大,冲怒易怒的老三……
“那爹该怎么办啊。”二老爷想哭,一大家子原本和和美美过着日子,儿子听话,儿媳一个个也很贤良,兄弟妯娌婆媳之间都没红过脸,曾几何时,他很为西宁府的安逸祥和自豪,可如今……
“您慢慢想吧,儿子还有事。”李承焕一点也不同情老爹,扔下欲哭无泪的二老爷走了。
二老爷正头痛,老太爷跟前的长随过来道:“二老爷,老太爷让您过去。”
二老爷头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