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濤導演心知早到了突破口,宛如知音,重重點了一下頭,從長計議道:「我們選拔趙多顏已有三次,人特別不好找,長相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給人感覺,是有種從內而外的孤僻頹廢,明明壞到骨子裡卻又帶著悲天憫人,救世濟主這感覺要是差一分就會毀於一旦,更不要說來演了……咱們可能會開拍不了,反正我是無能為力了。」
王導長嘆一口氣。
開機不了的事情王濤導演早就跟一些人說過了,趙多顏演員遲遲沒有定下來,這都脫機大半年了,其中有不少有名明星影帝前來試鏡但效果出來後都被婉拒了,要不是演技到位但長相不符合,要不是長相還可以但演技沒感覺,總之沒有一個像樣得,所以這一次選拔的人群才從娛樂圈投向了市場,就是為了尋找民間的趙多顏。
在那之前的來過了有名人基本上都知道大概情況,所以聰明人不在光臨《青海》劇組,唯有像雪誥這樣愛慕虛榮,又自以為是的人才會一次一次不死心的踏足這裡,試圖渾水摸魚。
但結果總將讓期望盡付東流。
方遷點頭,他明白王導的意思,眼底帶著無奈,不過很快便釋然:「這樣也好,寧可不拍也不能毀了祂。」
祂是誰不言而喻。
趙多顏已經在方遷筆下神化了。
所以,人又怎麼能去演繹出神呢。
「陽先生好巧,不知道今日找我可是為了家父之事」
一聲清脆溫潤的聲音入耳,目光紛紛注視到了試鏡區域,方遷回神後定睛一看,卻見不遠處正站著一位如玉如畫的青蔥少年,身杆子如聳立的翠竹,蒼勁有力,墨色長髮垂落頸肩,順滑流暢如絲綢鍛錦,有什麼惹了他的不喜便眉眼低垂著注視別處,身前無人似有人,漫不經心間抬手彈了彈指尖余灰,隨後又繼續緩緩吐出一段話。
「那既然如此便沒什麼可說了,家父讓我捎話給您『關於上海貿易休想讓老子出手,老子就是死也絕不當走狗,更不要說是漢奸,你讓那狗屁皇軍從哪來滾哪去……』」
至此,趙多顏方才抬,拱手作揖,舉止言談恭恭敬敬,毫無逾越,反倒像是剛剛的話只是陽先生年老體衰,耳背加重,聽錯了音意錯了話,好不真實。
趙多顏樣貌不單單是貌比潘安,面如冠玉,雋秀絕倫寥寥幾字可以稱讚。從古至今女子眼中多數傾心的書生道士身上蘊藏的風華儒雅,正人君子,與西方西裝革履的年輕資本家所有的紳士風融為一體,是達官貴人家中千金散盡才培養出來的貴公子。
他可以笑如春風,帶著愧歉的語氣安撫:「家父的話已到,多有得罪,還望陽先生海涵。」
陽先生此時是真的搞不懂對方在笑裡藏刀的惡意諷刺自己,還是真心實意的來道歉。——節選《青海》
第一幕戲已畢,第二幕隨之無縫連接。
試鏡區的地板被人踩了一上午,實則並沒有多乾淨,夏涼直接臥倒在地,翻滾兩圈後,毫不拖泥帶水的染髒身上才買的衣服。
第二幕戲兩個字,絕望。
故事裡的轉折處就在這裡,故事中趙多顏與呂朗費勁千帆從敵方手中得到了一冊字卷,上面密密麻麻記錄關於敵軍埋藏的眼線以及許多臥底的名字,裡面的內容繁瑣負責,有機會左右目前的局面。
但在緊要關頭出了岔子,營中出了內鬼,自己人在背後捅了刀子,呂朗不幸跌入了山崖之下,亂石陡峭,山路險峻,伴隨著大雨傾盆,河水上漲,沖刷了流沙也帶走了唯一的線索,基本上都能預測人多半回不來了,呂朗這一次九死一生。
而趙多顏則落入敵手,生死未卜。
故事過半,趙多顏自此跟呂朗認識後已經共同經歷過不少風雨,雖說不似知己但兩人走的較近。
夜晚狂風暴雨交加,生還的希望寥寥無幾,活著的人卻不甘示弱,落入敵方陣地的趙多顏被關在了暗無天日的囚牢中,日夜遭受折磨。
敵方想從他的口中得出字卷的下落,為此動用了大量慘無人道的手段。刀割、火炙、水溺,他們拿鹽水泡過的皮鞭抽打在趙多顏脊背上,為了就是折斷他桀驁不馴的根骨,血肉模糊之下的趙多顏早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趙多顏的這份倔強在那些人眼中只不過是不可雕琢的榆木,可悲可嘆。
在這種非人對待的情況下趙多顏的神智變得癲狂,他的心變得與他的血一樣冷血,相信就算整個上海市的人都站在這裡也沒有人能夠一眼認出這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就是以往那個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款款公子趙多顏。
夏涼趴在地上,他好似僅剩一口氣,黯淡無光的瞳孔黑得滴墨,一頭被壓制的魔鬼破籠而出,對上視線的人無一不感到徹骨升寒,他壓著損壞的聲帶喟嘆出似哭非笑的笑聲,「呵哈哈哈哈……」悽厲如地獄惡鬼,戾氣橫出,「我趙多顏,此生無悔……給我等著,待我重見天日……哈……定是爾等死期。」
現場眾人恍惚身臨其境,好似看到了一個生命的崛起而戰慄。
字字誅心,句句泣血,氣勢磅礴,無形中的心理壓力令人畏懼,在場眾人無不為之動容。
趙多顏難演難在他的前期要成就一個風光霽月的人物,而後期則要成就出一個披著羊皮的魔鬼,之間的反差個性極大,一般人很難演繹出給人身臨其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