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跑完了一场马拉松赛,热吻过后,我坐起来给了他一耳光。
因为他的不确定性,因为我的不确定性。
打完我就哭了,号啕大哭,像看见自己挣扎后的溃败,我的眼泪,正在参加我的葬礼。
说粗鲁一点,我被这个社会强奸了,但我没有反抗,我顺从了这个社会。
不管是出于生活的压迫(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帮了我很多。)还是出于感情的需要,我都无可逃避。这是社会,我必须在这里迎合,接受,扎根,生长。
这是我来这里生存的意义。
但我的耳光,换来了一阵更强烈的热吻,我紧咬牙关,抵挡他舌头的第二次进攻,我的双唇都要被他咬烂了……有那么一瞬,我感觉到他的怒火,他想撕扯我的衣服……
最终,他丢开了我,生气地说道:“我草,你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
说完,他走出了卧室。
我止住哭泣,问道:“你为什么总是喝完酒这样?”
“你想让我不喝酒也这样吗?”他说着,卧室里探进来他的后背,和他扭过头来的嬉皮笑脸。
“以酒盖脸!”
“你不也挺喜欢的吗?”他在客厅里喊,然后我听见卫生间反锁门的声音,以及长流水的声音。
是的,我现在越来越喜欢他的以酒盖脸了,盖的不仅有他的脸,还有我的脸。
我们这样忽冷忽热,大概也有我犹豫的原因。
自从我答应陶楠会远离欧阳之后,我就在网上搜索了一些招聘信息。我想,要离开,就干脆彻底一点,换工作,换地方。
但搜索的结果是,我所能应聘到的工作,人人都能干。
就是应聘那些简单的办公室文员工作,都要求有大专文凭。
我第二次傻眼了。第一次是跟着圆圆初来乍到,因为文凭被几家公司拒绝。
当初,欧阳劝我拿文凭的时候,我还意识不到,那时,我怀揣着文学梦,我以经济窘迫为借口拒绝了。
我现在依然拥有文学梦,但那是个过程漫长的、需要净心孤独才能守望的美梦。我在这个生活节奏快的大城市里,既要生存,又要做美梦,显然有点可笑。
现在我意识到了,可我却不想再依靠欧阳,这样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就更不平衡了。
我曾经把欧阳劝我拿文凭的事告诉过张铁锤,我说,很多有文凭的人,也跑工厂里拧螺丝去了,可见文凭贬值了,我有必要拿一个吗?真有那个必要吗?
张铁锤没有评论文凭贬不贬值的话,他只给我打了个比喻,他说,文凭就像擦屁股的纸,到处都有,但没揣在自己兜里就完蛋了。
“你要是不想让欧阳帮你,你就在明湖大学找个老师问问,我对这些不懂,帮不了你。”欧阳摊开双手说道。
他自己就是个学渣,但不妨碍他开公司。他有家庭背景,而我只有家庭背影。
仿佛是看透了我内心的活动,张铁锤又说,“我虽然是学渣,不如欧阳,但我也是有文凭的人啊,我蹲厕所是随时有手纸可用的,哈哈哈……”
我也有驾照,可我有车开吗?
陈总说给我买车的话,不过是男人试探女人的惯用伎俩,我只当他放了个屁,我不会当真的。
圆圆也评价过他了,说跟着他吃喝可以,想从他身上挤点钱出来,就像是想要他的精虫一样——他这个连嫩韭菜都割不动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