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陶楠这句话是在骂人,我只当她是在骂我,没想到,她也是在刻意骂海燕。
我和季老师喝茶的时候,陶楠正在和我娘对垒。当然,这是我娘第二天告诉我的。
我们走后,陶楠就敲开了我娘房间的门。我娘以为我喝多了,怕帮不上忙,还丢她的人,就没打电话给我。
那时,我爹喝醉了,呼噜震天响,而我哥在另一个房间。
我娘就拿出了单刀赴会的英雄气概。
“你是谁?”陶楠敲开门,就问我娘。
“你是谁?”我娘反问陶楠,同时,她堵在门口,不让陶楠往里面张望。
“你是杨铁柱的什么人?”陶楠盯着我娘的脸问。我娘给我学这话的时候,她问我,闺女,娘脸上是不是褶子特别多?那女的死死盯着我的脸,好像我皱纹里藏着灰,她要盯出来嘲笑我一样。你有好雪花膏得给娘用用啊……
“你是杨铁柱的什么人?”敌不动,我不动。陶楠问我娘什么,我娘就反问她什么。
“别装了,我已经从前台查了今天欧阳的客人,你们肯定是杨铁柱的家人。”
“你不用啃腚,谁的腚也不会免费给你啃!说,你找我啥事?”我娘看她不像好人。
“你女儿杨铁柱,你最好好好管管她……”
“我不好好管管她!碍你啥事?”
我娘说,那女的看了她半天,嘟囔说,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连吵架都一模一样。“闺女,你和她吵架了?为啥啊?”
“你们昨天吵架,没有吵出来她找你的原因?”我问我娘。
“没有,她问我和张圆圆是什么关系?”
我说是儿媳妇,我指着钢蛋儿的房间说,‘张圆圆是我儿媳妇,要不你去喊我儿起来问问’?”
我可以想象得到,陶楠站在我娘的面前,一定像是在风中迷路的羔羊,她本来是兴师问罪去的,她本来想叫我娘好好管管她的女儿的,结果我娘不给她告状的机会。她原本应该是有气势的,但她在酒店大厅里看到欧阳和圆圆互相搂抱着,我又忙不迭为他们开车门的样子,她迷惑了。
当她得知圆圆又是我娘的儿媳妇时,她就彻底凌乱了。
“人生如戏,但人可不能把戏当成人生啊,闺女。”我娘竟然能说出这么一句富含哲理的话,我也就停止了笑,郑重地点点头。
我和圆圆从来没有把人生的当成儿戏过,我们只是狗了一点。
“然后呢?”我追问着我娘,我一大早赶过来,就是看看我娘他们是不是住的习惯——房间太高档了,我怕他们出洋相。
“然后,轮到我问她和圆圆是啥关系了。”我海燕娘的翅膀都展开了,她说,“那女的说和圆圆是上下级关系——那不是想让我巴结她的吗?”
她早说是上下级关系,态度好点,我也就相信了,但一看来的架势,就知道是寻死我来了,我还管你是谁的领导?!”我海燕娘又合拢了翅膀。
“娘,她真是圆圆的领导!”我告知我娘说,立刻,我娘的翅膀就耷拉下来了,“真的吗闺女,会不会影响到圆圆?”
“是曾经的领导,不碍事。而且,她还有欧总罩着呢……”我想起来昨晚欧阳对圆圆的那个样子,就如是说。他们,居然早有联系方式。
“你就是没有圆圆脑筋活络,她要是能和欧总结婚,她妈不定谝成啥样呢?哼,也不一定,兴许过不了多久,等到新鲜感过了,圆圆指定受欺负,那么远,谁给她出气去?”
“你总想着受气,出气,现在啥世道,哪有这些!”
“咦,日子过得比树叶还稠里,你可说不了,就昨夜那女的,你看她说那话……”
“啥话?”我盯着我娘问。不都给我学过了吗?吵架的事我娘还有所保留?
“她说叫你和圆圆离欧阳远点,说你们不配。我呸,我当场……我就骂了她,我柱儿的身世可比你主贵,我……”
我娘不说话了,我在想象她说那句话的神态,反正,我娘吵架是不落下风的,她连圆圆是她儿媳妇的谎话都能脱口而出。
我娘挽起两只袖子——她穿的是短袖的衬衫,但依然有袖子可挽。她朝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踢掉一只拖鞋,把那女的追了老远,因为陶楠骂我和圆圆是癞蛤蟆。
……
听完我娘的叙述,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去上班了。如此说来,我还真要感谢圆圆昨天的表现?
本来圆圆就因为和我关系亲密,被陶楠针对了,现在看来,以后不因为我,陶楠也要找圆圆的麻烦了。
因为家里人来,我不可避免要接触欧阳,万一被陶楠现,刁难我时,有圆圆在场,我能有个说辞的,这下,倒给她惹下麻烦了。
可是,她和欧阳难道没有……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去上班了。
想起昨天夜里,我和季老师拥抱分别时,被欧阳和陶楠撞见的一幕,我就用力碾了碾脚下,可惜公交车上没有地缝。
季老师也真是,他失了礼节,叫我如何解释?
昨天的欧阳很是生气,陶楠也不高兴地鼓着掌,我看季老师站在原地倒像是无所谓的样子。
对啊,我们只是告别一下而已。
所以当时我对季老师点了一下头,道“那明天见,老师。”
“别走!”陶楠一把抓住我,我原地搞了个半转。“一起说说吧,去亨达,还是欧克,还是在这里星期八,一起说说!”
“这和她无关!”欧阳冷冷地说道。一听欧阳这样说,我立刻甩开了陶楠。
“亨达、欧克、还有这里都是他们的阵地,要不要一起呀杨铁柱?”季老师他这是在邀请我?
“你叫车回去,圆圆一直在找你!”欧阳依旧冷冷地说道。
欧阳他这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圆圆?
一阵初夏的风吹来,我酒上头了,有点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