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却没有看清两个孩子,也不知是为什么,不管他怎么努力往两个孩子的方向看,眼前都是一团雾似的,迷迷糊糊看不清楚。
不过,其他的很多事事却在这次的梦境里一一的了解了清楚。
刘曜看到梦里的自己,面对王妃的死,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安静的在她灵前坐着,面上不悲不痛。
旁人看来会觉得他对王妃无情,可是梦里那个人是刘曜自己,也许是自己最了解自己,也许是两个时空的自己心灵相犀,反正刘曜以局外人的身份去看梦中事的时候,完全能感受得到梦中自己痛失发妻的悲痛。
他面上不显,分明是不愿相信;不悲不痛,分明是已然麻木。
当然,梦里他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也没有维持多久。
在王妃下葬那天,看着陵园的门缓缓关闭,他忽然跟发了疯一样的冲上前,用力的拍打着石门,嘴里只是不断重复着,“阿妧,阿妧!”
最后还是手下的人将他打昏带了回去。
在这之后,梦里的事就彻底没有了任何色彩。
他每日浑浑噩噩的度日,卧房内的每一处布置陈设都不许人碰,竭力维持着女主人还在时的样子,他将自己记忆里妻子的样子全部以画的形式绘下。
他不想忘掉妻子的样貌,所以选择绘画留住;
可有些事,却是再不可追,亦没有办法和机会可以弥补。
梦里的刘曜一直以为自己和妻子情深意重、相敬如宾,在皇室,他们这般已经堪称是佳配良缘,是其他众人都钦羡的对象,他以为妻子也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下人口中的话,好像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样子。
他们说,王妃素来处事公正,体恤怜下;但他们印象中的王妃总是郁郁寡欢,少有笑颜;
王妃身边贴身伺候过得人一五一十的和他说起妻子的生前事,那个时候刘曜才恍然惊觉。
他对自己的妻子一点都不了解,
她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裳,爱戴什么花样的首饰;
喜好什么口味的吃食,爱用哪家的胭脂水粉,
他通通都不知道。
大丈夫心怀天地,怎会被儿女情长绊住了脚,又哪里记得住这样的小事,这是梦里的刘曜一贯的想法。
可当他真的意识到妻子眼里的婚姻与自己以为的南辕北辙时,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沉痛。
“王妃生世子和郡主时都很艰难,尤其是小郡主出生的时候,王妃难产,险些……但好在王妃吉人天相,最后还是顺利产下了小郡主,但也因此伤了根基,从此身体便大不如前了。”
下人的这番话,每一句都如同一记重锤,敲得梦里的刘曜措手不及、心口绞痛欲死。
那又是他从不知道的事,她也从来没有和他说过。
“王妃吩咐不许任何人告诉王爷,说是已经过去了,大人小孩都平安,再说没有什么意义。”
所以她的身体就是这么一日日坏下去的?
“王妃致命的病是肺痨,但其实其他原因也有;生下小郡主后,即便再用心疗养,王妃的身子也一日日差了下去。数病齐发,饶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
“王爷……王妃一直很想多与您说说话,也一直盼着您能多陪陪她,可您太忙了,很多话也就没有来得及说。”
“王爷,王妃很牵挂您,临终前还在念叨着您什么时候回来。”
“王爷,王妃……”
……
这些话,这些事,别说梦里的刘曜,就是梦外旁观的刘曜听着,都是难以言喻的痛彻心扉。
梦境的最后,他终于看清了两个孩子,而随着眼前的那团迷雾散去,那些纷繁错杂的记忆瞬间全部涌回脑海。
梦外的刘曜再度醒来,只是这次他不是被噩梦般的惊醒,而是安静的睁开眼。
眼神四下打量着房间的一切,
九华堂,
他在东宫时的寝殿。
所以,他这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