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书突然提起的含糊代指令屋子里的姜家诸位一时沉默下去。
岁岁的神识被兄长护着,悄悄在屋子顶部探出一个尖尖,将底下众人各异的神色尽数收入眼底。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小家伙警惕,他心中古怪蔓延,直觉这些信息极为重要,忍不住揪紧兄长衣角。
快说话呀!
小家伙有些急躁地想。
姜明晏轻轻抚了抚岁岁软韧的小脊背,既是安抚幼弟,也是借此压下自己心底突生的情绪波澜。
屋内,姜震俞沉吟,没有接话。
“找他们做什么?”女子神色烦躁,率先开口:“那些人藏头藏尾,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没弄清他们的来历……”
她轻轻抚着手背,眸中烦躁更甚:“当初我们向他们求助,他们除了判断出我们身上这些是诅咒造成,其他的,不也是毫无办法吗?”
岁岁‘看’向她的手。
层层纱布包裹,密不透风,完全看不到底下模样。
女子不知晓屋顶有两人在偷听。
这里是姜府正院,姜家防护最严密的地方,因此她也不避讳,冷笑道:“你如今还没有看明白?我们已经是那些人的弃子了!姜齐卓和云昭明死了,姜明晏和姜岁晏他们离开武安城后也没了消息,许是早就死在哪个角落里了。”
“我们没有了用处,他们哪里会管我们?再说了,他们能管得了吗?他们不也对我们身上的诅咒无能为力!”
“姜怀琴,你不要朝我发疯。”姜怀书毫不客气:“当初可不是我们逼你参与进这些事情的,是你自己生怕被我们落下,主动对姜齐卓他们动手。你身上可不比我们干净,所以,你被诅咒缠上不也是应该的吗?”
他满怀恶意:“你看看那几个毫发无伤的姜家人,看看那些一点也没被诅咒波及的仆从下人,他们可是干干净净,身上没惹一点血孽。你再看看你自己……”
姜怀书唇角高翘:“你配吗?”
“我当然不配。”女子,也就是姜怀琴,她敛了情绪,冷漠回视:“云昭明的诅咒应在我身上,我受了,我活该。你们受了,你们也是应得的。”
她语气厌倦:“你在这里做些无谓的挣扎,又有什么用呢?”
“那难道要像你一样,每日守着一箱子破烂过活?”姜怀书嘲讽:“我们谁不知道谁?你这幅心如死灰的鬼样子做给谁看?”
“随你怎么想。”姜怀琴站起身,目光淡淡扫过周围的姜家人,转身走向屋门:“我回去了,以后这种事情,也不要再叫我过来了,我不感兴趣。”
“站住。”姜震俞终于开口,沉沉道:“姜怀琴,回来坐下。”
姜怀琴脚步微顿,然后摇头:“阿爹,就这样吧。我累了。”
“嘎吱——”屋门推开又合拢,姜怀琴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门后。
岁岁对底下上演的狗咬狗不感兴趣,看似悔过的姜怀琴更是得不到小家伙的丝毫关注
。
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方才对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吸引了。
诅咒出自于阿娘?
姜怀琴所说……是谁一直隐在暗中对他们虎视眈眈?
岁岁下意识看向兄长。
兄长瞳色深沉如墨,察觉到他望过来的视线时眉眼不自觉柔和。
没事,我们会弄明白的。
岁岁从兄长眸中看到无声的安慰。
于是,小家伙飘忽不定的心绪便安定下来了,他依赖地蹭蹭兄长面颊,湿漉漉的明亮眼眸纯粹而干净,像是一只毛毛蓬松暄软的可爱幼兽。
姜明晏对幼弟的亲近坦然受之,唇边笑意暖而轻柔,但眸色幽深,显然陷入了思索。
阿爹阿娘死讯传来时,姜明晏心神恍惚,虽然不敢置信但却也承认姜家有暗算阿爹阿娘的实力。
可是如今,姜明晏站在此端再次遥遥回望,某些端倪便格外显目。
毫无疑问,阿娘是灵族。
灵族向来天资卓越,由此观之,阿娘的筑基修为便颇为可疑。
他和岁岁曾从器灵那里得知阿娘与姨母一开始所处的诞生之地对她们极为不利。
……是否因此她们迟迟不被允许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