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吧。”男子将短笛递给了小男孩,顺手摸了摸男孩的头,又亲切地拍了拍:“下次别乱哭了,看,吓到姐姐了。”
小男孩点点头,抱紧笛子,屁颠屁颠地往后院跑去。
“好了,今天玩到这里,你们先回去吧。”他又对着广场喊了声。
再看看广场,那一群抱着木雕兔子、木雕骏马,心满意足的小孩,也随之一哄而散。
男子这才转过身,望着伊人,又是一笑,“我从前好像没见过你。”
“……是才来没多久。”伊人斟酌着回答。
“我叫顾隐尘。”他似乎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闻言也不追问,朗声自我介绍道。
“伊人。”伊人突觉轻松,抿嘴一笑,“我叫伊人。”
(二十六)顾隐尘(5)
顾隐尘闻言一愣,然后漫不经心地问道:“是伊志的女儿?”
伊人心一沉,沉默了许久,才低低地“恩”了声。
“我听说过他。”顾隐尘轻描淡写地将这个话题滑了过去,“见到蓝田了吗?”
他的话音刚落,蓝田的声音已经从远处响了起来,“尘哥哥!”
顾隐尘回过头去:只见蓝田、蓝非离与青姨三人正一道儿朝这边走了过来。
“原来你说的人,就是隐尘。”蓝非离初时诧异,随即又是一脸了然:“隐尘固然不错,可是……”
“我已经跟隐尘说了,他答应了。”青姨连忙道:“非离,虽然这样的解决方法非你所愿,可这是最直接最便捷的,不是吗?柔儿在天之灵,也可瞑目了。”
蓝非离还是沉吟不已,想了想,又抬头问顾隐尘:“有两年没见你了,这两年去哪了?”
“国家有难,我当然去战场参军了。”顾隐尘自若道:“现在战争结束了,我自然就回来了。”
“你上过战场?”伊人吃了一惊,忍不住插了一句。
“是啊,在北滨的林帅营下。”顾隐尘答得轻松,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面前的女孩,曾是战场上的敌人:“不过,林帅骄傲自大,被伊将军诱进了‘口袋’,遭伏身亡,士兵们一哄而散,我又去投奔靖安,哪知途中遇到了一点事,等事情解决后,靖安城已经被破,北滨国荡然无存。继续留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所以便去找了青姨,接点活做。”
“北滨有了尘哥哥,怎么会破呢?”蓝田一脸不解地嘟哝道:“尘哥哥那么厉害。”
“小田,打战可不是一人一剑能说得算的。”顾隐尘笑笑,好像并不为自己国家的惨亡而难过,也不为自己的失败而羞耻,一脸轻松,“好在战争结束了,不然我真的要憋疯。喏,小田,箭法可有精进?”
“当然。”蓝田得意道:“我还收了一个徒弟呢。”
“徒弟?”
“就是她,我捡回来的丫头。”蓝田神气地指了指伊人,得意洋洋地说:“她可是追了好几十里,求我教她习箭呢。”
伊人微微一哂:小屁孩当着自己的面表现得那么冷漠傲气,一遇到自己真正倾慕的人,立刻神灵活现地炫耀起来。
“是吗?”顾隐尘转眸看着她,注视了良久,然后突然伸手拉起伊人的手臂,将她的衣袖往上捋了捋。
伊人猝不及防,更不可思议的是,顾隐尘的动作做得极其自然随意,如空气和水一般,让人不忍心责怪他唐突,甚至觉得他理所当然可以这样做。
顾隐尘仔细地打量着她手臂上的机理,以及手掌的形状。
伊人的小臂上也留着印疤,这样被注视着,让伊人略觉尴尬,忍不住往回抽了抽。
顾隐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越矩,歉意地松开,然后看着伊人,极真诚地说:“你不适合习箭,手臂没有力气,拉不开弓,即使练得很准,也没有杀伤力。你的手长得很好,长而薄。不如改练剑吧。”顿了顿,见伊人一脸失望,他继续道:“我可以教你。”
顾隐尘说教她的时候,伊人还在为自己不能练就如蓝田那般绝世的箭法而沮丧,神色只是淡淡,并没有太多感触。
倒是青姨猛地拉了拉她的胳膊,欣喜道:“伊人,顾隐尘可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剑客,他肯教你,你还不赶快拜师。”
伊人愣愣地看着明显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顾隐尘,那拜师的事情,无论如何也做不下去。
“不用拜师那么麻烦,只是随便教教,她以后也不会去当一名剑客,只是防身而已。”顾隐尘不以为意地笑笑,然后回到正题上:“蓝叔,青姨,我们先找个地方把刚才的事情好好筹谋一番吧。”
“对,正事要紧。”青姨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恶声恶气地叮嘱蓝田道:“这一次你若是再偷听,就算你爹爹求情,青姨也决计不饶你,难道你不怕你的踏雪又像上次一样拉得站不起来?”
踏雪是蓝田的爱马,也是上次伊人见到的那一匹。
(二十七)顾隐尘(6)
蓝田脸色一青:显然上次青姨给踏雪吃巴豆的事情,让他实在记忆深刻。
“知道了。我带伊人四处逛逛。”蓝田闷闷地回答。
三人随即往距离广场不远的议政厅走去,蓝田则乖乖地陪伊人留在了原地。
等他们都进了屋,蓝田似羡慕似懊恼地说:“你运气真好,尘哥哥亲自教你剑术。你知不知道,尘哥哥可厉害了,当年他一人力敌北峰十怪的时候,就和我一样的年纪。十五岁就扬名天下,成为了青阁的首席刺客。连爹爹都说,尘哥哥是百年难遇的剑学天才呢。”
“刺客?青阁?”伊人二丈摸不到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