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难以启齿。
认识这么多年,岑寻枝还没见过他这副窘迫的模样,纳闷道:“要借钱么?多少,我转你。”
梁施摇头:“不不不,不是钱。我是说,您家里的……”
岑寻枝警惕,总不能是借他的小兔崽子吧。
梁施也看出上司好像想歪了,连忙摆手:“不,不是小家伙。我是想,您后院里的绒绒草,可以借我一棵吗?或者一片叶子也行。”
不是直接把小兔崽子绑走就好。
岑寻枝松了口气,紧接着又狐疑道:“你要绒绒草做什么?”
梁施的精神力非常稳定,哪怕当年打仗时都没怎么波动过,在一群时常不分白天夜晚做噩梦的士兵中笑傲全场,很是叫人羡慕。
据他所言,别说效力极高的绒绒草了,就是普通平替的精神力安抚类药物,他从小到大都没用过:根本用不上。
有什么事儿,需要他在上班时间来找顶头上司借绒绒草?
梁施支支吾吾:“我……我……跟您直接说了吧!我和司法庭的程副庭长在尝试着交往。”
他悄悄瞄了眼上司,看起来神色镇定,没有动怒,便继续说下去。
“她最近头疼得厉害,去医院检查过了,应当是精神力的问题。但是现在实在没有途径买到新鲜的绒绒草了,所以我想向您讨一些哪怕只是一片叶子。能让她舒服一点儿就成……”
岑寻枝挑挑眉,他的确没料到这小子会全盘托出。
绒绒草早在百年前就开始集体病死枯死,现在存活的植株少之又少,就算活着也萎靡不振。
兔兔幼崽到来之前,岑寻枝家里的那片虽然没死,但也没好到哪儿去,光芒大盛到随时会飞蛾扑火般粉碎。
然而那也是极为珍贵的一小片了。
他虽然战功赫赫,但也不该拥有这样多的植株。
秘密花园里的绒绒草们,都是那人弄来的。
他向来不瞒着梁施,这些秘辛后者也是知晓的。
梁施跟休斯一样,见证了岑寻枝在黄昏晓星的陨落,同样对导致悲剧的罪魁祸心怀不满,只不过他性格内敛,不会像休斯那样嫉恶如仇表现出来。
但他对那人的态度也同样,包括那人相关的东西,都是能避则避。
所以,还是那句话,若不是事态紧急,他是绝不会主动请求要一些绒绒草的。
岑寻枝点点头:“我知道了。明天我带给你。”
梁施没想到上司这么爽快地答应了,还以为会怪罪自己怎么偷偷搞办公室恋情了;虽然严格来说甚至不是同一栋办公楼。
果然是值得他信任,值得他付出性命来守护的指挥官。
他欣喜地抬起头:“谢谢您!”
岑寻枝望着他连脚步都变得轻快的背影,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光有直接的绒绒草是没用的,必须要入药。而入药是道非常复杂的工序,普通家庭弄不来,只有专业的机构才能制成。
如今绒绒草这般稀少,入药的每一株都要提供证明,登记来源。
岑寻枝怀疑,这棵绒绒草实际上并不是程本人需要的。
而是……那个孩子。
如果是赛瑟纳林的公民,需要绒绒草,那就是精神力波动得厉害。
如果,是垂耳兔幼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