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怎么进来的?”江寒酥神色一变,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有些急切地问道。
这宫里岂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更何况还是太子寝殿,如果防范如此松懈,岂不是等同于将性命交付于敌人手中。
陆云朝见他这样紧张,不由觉得有趣,笑着说道:“阿七大人这样严厉,要不要将昨晚值守的侍卫都招来好好惩戒一番。”
江寒酥面色一红,“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陆云朝见他窘迫,就说回了正题,“他在殿外就被侍卫扣下了,不过我对他有印象,记忆中,他很小就跟在大哥身边了,少时,大哥无论是念书还是习武他都跟着,我还见过大哥亲自教他武功,所以我就想听听看他来干什么。”
“他若是想给大哥报仇,我倒觉得合情合理,没想到他说这次的事大哥心有不甘,想要找机会恢复身份,并且将他所受的加倍还与我,他说他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因为大哥脾气暴虐,经常虐待他。”说到这里,陆云朝露出了怀疑的表情,摇了摇头,才接着说:“他不希望大哥有翻身的机会。”
“殿下是不信他说的吗?”江寒酥听了陆云朝前后的描述,也觉得有些矛盾。
“嗯,不过昨日见到他的时候,他脸上确实有伤,看样子像被鞭子抽出来的,在大哥府上能这样对他的,也只有大哥一人了。”
陆云朝侧脸枕在手臂上陷入了沉思,他不相信陆云川会虐待隐年,但隐年脸上有伤,他和陆云川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他想知道隐年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于是装作相信了隐年,故意要隐年证明自己的价值,他也没想到隐年竟然养蛊虫,当即就从身上取下一个小竹筒,里面就是他用来杀死福泽的那只蛊虫。
当时,陆云朝心里也是有些后怕的,如果隐年孤注一掷地要杀他,那死于那只蛊虫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陆云朝将这些都告诉江寒酥后,又说:“阿七,你看,在这宫里生存的,微末如隐年尚且会为了达到目的精心计算,何况是我呢?我也想要一个没有丑恶的天下,这样我的双手就不会染血,我可以日升赏花骑马挽猎弓,日落读书习字对月眠,但这些终究只是愿景。”
“属下替您杀人!”江寒酥听他温柔地说出自己的无可奈何与向往,看着他眼中划过柔软的水色,心中突然迸发出一种想要替他做那些污秽之事,想要保护他不沾染任何血腥与尘埃的冲动。
这句话回荡在他们眼神交合心意相通的时空中。
陆云朝笑了,他仰视着这个挺拔冷肃,似乎不太通风情,偶尔在他面前露出单纯无措表情的男人,看着他眼中认真坚毅的神采,轻轻应道:“好,阿七把坏人都杀掉了,云朝就能过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陆云朝天真甜蜜的笑容简直令江寒酥目眩神迷,他的心脏在胸腔中因连他自己都有些惊异的诺言剧烈地跳动着。
“阿七,你想去打猎吗?今日张太傅告假,父皇也准了我一日不用上武课,我有空。”陆云朝转了话题,问道。
江寒酥没有打过猎,也有些好奇,加上陆云朝好像很想去的样子,他就同意了。
得了答案,陆云朝起身说道:“我也睡不着了,传早膳吧,再叫悬铃把我那身常穿的劲装拿来。”
江寒酥按他的吩咐办了,又服侍了他洗漱、束发。
悬铃来的时候,陆云朝正在喝粥,她进门端庄地走到陆云朝跟前,端着衣物给陆云朝行了礼,而后说道:“殿下还有心思打猎,听说福泽昨夜在牢里暴毙了,刑部的人正着急不知如何跟陛下交代呢。”
陆云朝不甚在意地说道:“你消息倒灵通,他们着急他们的,我玩我的,两不相干。”
静夜无眠画月魂(七)
陆云朝知道悬铃说这话是猜到了福泽的事与自己有关,毕竟昨夜他出了门,悬铃必然知道,她是想提醒自己遮掩锋芒,不要将事情做得太过头,以致最后收不了场。
不过,在他看来,想要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达到目的,终究是不可能的事,他做的事都在计划之内,若有什么需要他付出,那都是在他承受范围之内的事,因此,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他不会因未知的后果而担惊受怕。
太子要出宫狩猎,虽说只是着便装随意玩玩,不用弄正式的排场,但需要准备的事也不少,安全问题就是重中之重。
先要派一队人将围猎场搜寻一遍,以确保没有危险性过大的野兽或是闲杂人等,检查完毕后会留下足够的人手以作守卫之用。
陆云朝不愿意让太多侍卫跟着,说那太扰人兴致,最后就只选了八名精锐贴身保护。
不过,这明着不让跟着,暗中还是要多加派人手的。
本来,肖越天是要亲自带队暗中保护的,但陆云朝特意吩咐了不让他去,说他若去了,必然大惊小怪,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打断他的狩猎,与其这样还不如待在宫里读书来的自在。
对于这番言论,肖越天心里觉得是有些言过其实的,但他不得不遵从命令,皇帝让他负责陆云朝的安全,他甚至是要向皇帝汇报陆云朝的所有行动,但皇帝也并没有准许他过多的干涉陆云朝。
因此,肖越天只好退而求其次,对江寒酥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让他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陆云朝,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地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动向,绝对不能让陆云朝陷入险境,哪怕只是有那种可能性都不可以。
同时,他还将这次跟随的暗卫名单以及他们部署的阵列位置都告诉了江寒酥,并允许他全权指挥,以应对突发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