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年龄的人,对于孩子的老师,有种天然的尊敬和信任,根本不用套话,什么都往外说。
宋书灵笑了笑,没接茬。
他记得阮榛手腕上的红绳,串了个刻成篮子形状的小桃核。
他带着怀疑来,不留痕迹地套话,冷冰冰地观察这个家庭,得到的是温热的茶,黄狗的亲昵,以及那仿佛涉足阮榛人生的印迹。
调查的东西都没错。
阮榛就是个普通的孩子,并没有如自己猜测的那般,和生意场上恩怨的对家有所牵扯。
像是那天坦然地褪下自己的衣衫。
生来赤。裸。
他人的眼光又有何畏?
真正值得羞愧的,不是阮榛,是隔着镜子看他的人。
宋书灵的目光从车内镜上移开,那双深棕色的瞳仁里没什么起伏,平静地转动方向盘。
他没有回家,而是开着车转悠了一圈。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天色昏暗,宋书灵才忙完了手头的事,把一个装了文件的牛皮袋放在副驾驶上,开车去往宋家。
他和别人有个不太一样的地方,宋书灵喜欢自己开车。
沉迷于这种掌控感。
无论是搏击格斗,还是操作机械,乃至驾驶飞机游艇,宋书灵都会得以心灵上的全然满足。
家里的人,似乎都和他不太亲近。
因为他没软肋,宋三爷骨子里是钢筋铁骨,外表再怎么文质彬彬,风度翩翩,也是一把温柔的杀人刀。
有个小辈姑娘,年龄不大,很受宠,不知在哪儿看了堆乱七八糟的小说,开玩笑说叔,您好a啊!
又说:“但为什么您还单着呢,难道三十了,腺体还没成熟呀?”
宋书灵不太明白,只当孩子胡言。
但这会儿,他莫名想起这句话,可能是因为看到了路边栽种的石榴树,花开得又红又艳,在夜色中也漂亮得灼眼,等到秋天,石榴熟了,定会饱满而甜。
原本是准备,和阮榛吃个晚饭,再一同回来见侄子。
感觉对方似乎爱甜口,正巧有个朋友开了家餐厅,是带甜头的杭帮菜,不知道西红柿炒鸡蛋,有没有在里面加糖。
他总觉得自己欠阮榛这道菜。
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车辆驶入如茵的草坪,绿意逐渐后退,露出枝繁叶茂中的一个喷泉,管家没在门口站着,只有开门的保镖相迎。
他不打算把车开进去。
没提前跟家里交代,宋书灵单手插兜,西装外套随意地挎在肘部,准备走走。
没两步就驻了足。
不远处的宋家别墅,正于二楼冒出滚滚黑烟。
他三两步跑了起来,一把扯住旁边面熟的花农:“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