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岩淡淡移开视线,“我本来就不是小破孩儿。是你自己想错了。”
秦东岳歪着头打量他,眉眼还是略带点儿青稚的样子,然而顾盼之间笃定又决然的神气却不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少年该有的。尤其他那双眼睛,当他带着一点漠然的神色看着自己的时候,秦东岳甚至觉得那里面有一种久居上位的人才会有的、掩饰在从容镇定之下的审视与算计。
最初的印象尽数坍塌。秦东岳不得不承认,他是看走眼了。
秦东岳苦笑了起来,“好吧,好吧,我向你道歉,林培……我确实找人去查过。不过从我查到的情况来看,你跟他应该是不认识的。”正因为不认识,所以才觉得这种一见面就亲如兄弟的事情十分的不合常理。
重岩觉得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点点头说:“那天的确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之前是我委托私家侦探查他的下落。”
秦东岳奇怪地看着他,“你之前就知道有这个人?”
“听人说过,”重岩轻描淡写地说:“我想养花,当然要打听着挖来一个专家呀。”
“你从哪儿听来的?”秦东岳很怀疑这种说法,觉得他应该还有什么瞒着自己,“据我所知,林培并没什么名气。”
重岩笑着说:“别把话说的那么肯定啊,秦大哥。隔行如隔山么。”
秦东岳伸出两根手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不要回避问题。”
“我的线索暂时不方便跟你说,”重岩实在没法子圆谎,只好避重就轻地随便找个解释,“不知道你听说过‘盛安素’没有?就是今年兰博会上刚得了金奖的一株兰花。‘盛安素’的培育者就是林培。只不过他的研究成果被人剽窃了。”
秦东岳怀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私家侦探查出来的。”重岩一本正经地说:“我要找的,当然是真正的专家。”
秦东岳知道他的话里是有漏洞的,但漏洞太多,反而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漏洞。就好比他们审讯一个狡猾的罪犯,这罪犯十句话里有□□句是假的,一两句是真的,真的假的混在一起,反而让人很难分辨得出来。
秦东岳无奈地笑了,他怎么能把重岩跟罪犯摆在一起琢磨?
“好吧,我不问了。”秦东岳做了个告饶的手势,“你也不用煞费苦心地编瞎话了。”
重岩的老脸难得的红了那么一下。
秦东岳摇摇头,“我还是很难理解你对林培的信任。什么伯牙子期,高山流水,什么白如新,倾盖如故,我统统是不信的。而且我不相信你是那么感性的人。你相信他,这里面必然是有什么原因的。”
重岩心说你还真了解老子……
“你要说什么?”重岩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找线索么?”
秦东岳看得出他这是又想要岔开话题了,眼睛里不由得透出一丝感慨的神气,“重小岩,你知道么,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保姆的角色。”
重岩听见保姆两个字,也不装了,两只眼睛顿时瞪了起来,“什么意思?!”
秦东岳笑着说:“不过现在我不这么看了。”
重岩磨了磨牙,“现在秦大少是怎么看的?”
“现在么,”秦东岳故意拉长了声音说:“现在当然是把你当成是合伙人喽。”
重岩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本来就是合伙人。”
“不一样,”秦东岳的眼神专注,郑重其事地看着他说:“是真正的合伙人。”
重岩与他对视片刻,别扭地扭过脸去,心说这本来是老子应得的待遇……竟然有点儿感动……
真是见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