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涵对他的脑袋彻底失望。薛凝之是什么人?薛皇后的侄子。真当他和他们一样吗?齐靖是福寿公主的独子,和公主的关系最为牢靠。而他们两个的家族则是皇帝的臣子,关系非常简单。唯独薛凝之,说是和公主有亲却又没有真正的血缘。名义上的嫡母。庆国公府没有庶子庶女吗?和嫡母的关系真的就像表面上的那样和睦?
他们四个人,公主待薛凝之最为客气。你以为客气是好事?
孙承和见他默不作声,顿时觉得没了意思。跑过去问叶明净:“公主,我们去桃花坞游玩好不好?”
叶明净正在抄写上一届三位进士及,闻言抬头看了他两眼。斯条慢理的道:“春闱后再去。”
孙承和叫道:“哎呀那时就人多了趁着现在大家都忙着会试,去的人少。咱们玩起来才痛快呀”
叶明净放下笔,笑了笑:“小和啊,听我的话。忍得一时痛快才可换来日后的无忧。你就再忍几天吧,最近没事就不要外出了。”
她话刚说完,在一旁练字的薛凝之笔下突然一顿。一个墨点就毁掉了用小楷书写了一半的《诗经、燕燕》。
孙承和问:“为什么要忍?我又不参加会试。”
叶明净提起笔又蘸了墨,继续抄写:“你不忍也没关系。反正我是不去的,你自找其他人陪你吧。”
孙承和回望江涵,江涵赶紧低下头,做出一副“我很认真”的姿态。再看薛凝之,他铺开一张新纸,重新下笔默写。孙承和只得泄气,哼道:“你们不去就算,我难道还找不到人陪了吗?”
叶明净头也不抬的接话:“说到这个,我倒是建议你去靖海侯府,邀请萧曼。说起来,你们第一次见面不就是在那里么。”
江涵“扑哧”一笑:“没错。小和,你实在不应该来找我们的。”
孙承和愤愤的甩了甩袖子:“就知道笑话我我好心请你们去玩,你们反倒挖苦我起来。”
见他生气了,叶明净怔了怔。想了想,放下笔正色道:“小和,我没开玩笑。我问你,萧曼是不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
孙承和脸一下子就红了,忸怩道:“这,这是自然。”
“那就是了。”叶明净苦心劝他:“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夫妻这种缘分,前世不知要修多少善缘才能修来呢。既成了夫妻,就该相濡以沫、互相扶持。而这些,都是需要感情基础的。你得学着和萧曼处出感情来,以后的路才能走的圆满。”
她一席话说完,觉得有些口渴,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后发现三个伴读都在愣愣的看着她。
“干,干什么?”她莫名。
孙承和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神色怪异的道:“公主,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多有经验似的。”
江涵脑海翻滚,难道公主情窦初开了?
薛凝之看了她半天后,又看向齐靖留下的空桌子。
叶明净干笑两声:“这个,书上就是这么说的呀。”
“书上?”孙承和怪叫,“还有书上说这些?我怎么不知道。你倒是说说看,都是哪些书?”
叶明净绞尽脑汁,半天后道:“那个,坊间小说啊戏文啊不都是这么写的吗?对了”她眼神一亮,“那个夫妻是几世才可修得的缘分,这是佛经里的话。”
“哪本佛经?”薛凝之追问。
叶明净神色不变:“这个我就不记得了,看的书太杂了。不知道哪一天在书铺里偶然翻到的。原话是这样的,所谓缘,乃是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所以,夫妻这个缘分,就更显得珍贵了。”
薛凝之脸色微变,喃喃自语:“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
江涵也低声吟诵,末了叹道:“这样的句子,真是道尽人世沧桑。”
孙承和一脸喜色:“太好了。原来我这是前世注定的呀到时候就这么和萧曼说。她一定不会再嫌我。”
孙承和自从那天离开上书房后,就接连告了几天假。想来是趁着光,好好经营他的缘分去了。
上书房里就只剩下江涵和薛凝之。这两人都是不爱说话的,每天上午的读书时光,就显得有些沉闷。
三月初六,三年一度的会试正式开始。贡院的大门在晨光微曦中缓缓打开。云聚京城的考生们,提着篮子排队走进考场。走进那扇可以改变他们人生轨迹的龙门。
叶明净今天难得的没有作课业。而是找了一本《金刚经》开始抄写。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
她静静的抄着,太阳渐渐升高,时间缓缓流逝。
贡院中,第一场的试题刚发完,满院只闻“沙沙”的阅卷声。突然,有一个考生大叫了一声后晕倒了。
接着又有好多考生失态。其中不乏有人大骂“骗子”更多人则痛哭流涕,形容疯癫。
主考官工部尚书刘潜连呼倒霉,忙的不可开交,指挥差役维持秩序。
贡院外,左都御史吴淡晖带头,领着五城兵马司的一队兵卒气势汹汹的朝贡院赶了过来。
刘潜闻讯,赶到门口。一位领头的指挥正在那里和守门的差役隔着门互相叫骂。
“怎么回事?”刘潜气恼的问。
一位同考官愤愤不平的道:“启禀大人。左都御史吴大人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来叫门,说是本次会试考题已被泄露。他要进来抓捕犯人。”
刘潜闻声色变。他想起了考场里突发的凌乱,这才第一天啊“大人”一位差役苦着脸叫道,“外面说,再不开门,他们就要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