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靖嘲笑他:“现在知道错在哪儿了吧。一开始你就求错人了。”
孙承和急了:“那现在怎么办?”
薛凝之转头笑问:“公主可有办法?”
叶明净也是一笑:“当然有办法。”
学生守则告诉我们:有问题,找老师。
她胸有成竹的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你想去送陆诏,是为了朋友间的情谊和亲戚间的情分。这是光明正大的君子之为。况且送人这件事并没有危险,你母亲为什么反对?”
孙承和道:“她说我每天都要来上书房读书,请假的话会荒废学业。”
叶明净腹诽,上书房的学习日和上朝日一样,除了过年的十几天,还有清明、中秋、重阳、冬至几个节日外,全年无休。孙承和只请一天假哪里就能耽误学业了。只怕是孙母认为犯不着为这种事请假罢了。
她道:“所以,你就应该将你的问题去请教太傅。问一问太傅,你想去送朋友到底合不合情理?”
江涵也明白了,他补充:“记住,千万不要告诉太傅,你已经和你母亲请求过了。只是就事论事的问他,为了送陆诏,请半天假合适不合适?”
孙承和不是傻子,到这个时候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对对对!用太傅的话回我母亲,太对了!”
“还有!”叶明净提醒他,“你不能直接回去找你母亲反驳,得去找你父亲。”
孙承和早已乐开了嘴,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不会再犯傻了。”
叶明净看他那个癫狂的样子觉得还是不保险,想了想又道:“找完廖太傅后,你再去找林学士。问问他,你回家后应该怎么说才最有把握。”
孙承和问:“为什么?”
叶明净道:“林学士和你父亲年纪相近,更了解他们的想法。咱们不打无把握之仗,既然准备了,就要准备周全。”
齐靖道:“那样也可以找张学士呀,张学士和孙大人年龄更相近。”
孙承和习惯性的反驳他:“张奉英那张脸,一看就知道是个古板的人,不知变通。我才不找他呢。就找林珂。”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尤其是孙承和找完了林珂后,笑的那是一脸灿烂。从骑射场下学时,冲他们四人挥了挥拳头:“明天等我好消息。一定马到成功!”
第二天,他笑嘻嘻的来上学。洋洋得意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看见了没,小爷说成功就会成功。这是我爹亲笔写的请假信。”
齐靖冷言讽刺:“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孙承和出乎意料的没有回辩,而是拱手作揖,用飞快的语速说:“那个,齐靖兄,昨天多谢了。”
齐靖立刻瞪大了眼睛,像是不认识他一样:“你吃错药啦!”
“你才吃错药了!”孙承和直着嗓子喊了回去。
齐靖拍拍胸口:“还好,还是原来的人。”
孙承和悻悻的道:“我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这事能办成,大家都出了力。我孙承和拿得起,放得下。你提醒了我,我就谢你。又怎么不可以了。”
薛凝之立刻道:“可以,当然可以。君子处事,理当如此。承和有担当。”然后就推了推齐靖。
齐靖也悻悻的拱了拱手:“这话是别人教你说的吧。”
孙承和嘿嘿一笑:“昨天我把事都说了,诏大哥听了后就教训了我。他说,皇上行事必有其道理。他一定是有不合格的地方才落选的,他很喜欢去衡阳读书。可以看遍山水。叫我不必懊恼。”
齐靖哼了一声:“陆诏的确比你有见识。”
叶明净插话道:“其实,父皇告诉过我选伴读的标准。陆诏落选一点儿也不奇怪。”
“哦!”这下,四个人都好奇的盯着她:“是什么?”
叶明净笑了笑:“父皇说,伴读主要是陪我读书。凝之和齐哥哥是自己亲戚,有你们在,我就不会认生。江涵的年龄和我最接近,课业上可以有个伴儿。承和性子活泼,喜欢骑射。可以在骑射课上照料我。陆诏的才学很好,跟着我这刚启蒙的一同上课,反而是耽误了。所以才没有选他。”
孙承和长舒了口气:“我说呢。原来是这样。”心头的最后一点儿疙瘩也放下了。
江涵也笑道:“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大事,这下说开了,你日后也不用和齐靖兄整天红脸了。”
“是啊!”叶明净道,“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
这件事后,不知道薛凝之和江涵在背地里又做了什么工作,总之齐靖和孙承和之间是风平浪静了。
桃花坞
承庆二十年的春天,绿柳抽芽,暖风拂面。十岁的叶明净坐在国史书库二楼的窗户前,翻看着一本手札。这本手札很特殊,上面写的,不是繁体汉字、简体汉字,不是这个时代的任何一种文字。而是由拉丁字母组成的汉语拼音。这本手札,是周太祖李若棠的亲笔日记之一。
这是她无意中翻看到的。国史书库里藏有周夏两朝的全部文史档案,叶明净八岁后就磨着承庆帝得到了能随时来这里看书的特权。
了解一个民族最好的方法就是解读它的历史。想要知道应该怎么做皇帝,最好的办法就是看别的皇帝是怎么做的。
叶明净最喜欢在国史书库里翻看前朝的奏折。臣子的上书,皇帝的朱批。一问一答间,一幅幅山河社稷的画卷就这么展现在了她的眼前。仿佛有无数的帝王在用行动告诫她。各式各样的奏折,有的耿直、有的圆滑、有的看似忠心。而这些臣子的下场也各不相同。有的位极人臣,有的是封疆大吏,还有的,家破人亡,全族诛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