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双鹰站在祖爷的墓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两个躬。在这个世界上,对他帮助最大的侠客,无疑就是祖爷。如果没有祖爷,燕双鹰或许早已被那些世家府邸玩得遍体鳞伤。正是因为祖爷,燕双鹰才可能达到今天的位置。若非祖爷,边云州恐怕早已沦陷。因此,燕双鹰对祖爷的感激之情,自然是自内心的。
燕双鹰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旁边的苏灵巧。苏灵巧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她是祖爷的儿媳。去年,她的丈夫,祖爷的孙子,已在边疆战死,失去了她的依靠。现在祖爷也离世了,对于这位柔弱的女子来说,确实有些残酷。在这乱世之中,一个弱女子该如何生存?
“灵巧,逝者已矣,请节哀顺变。”
苏灵巧轻轻点头,没有说话。燕双鹰刚想不再多言,却在这时,奉云一瘸一拐地从上方走了下来,来到燕双鹰身边,大声地对他说道。
“小弟,段州令已经前往边云州,现在正往州衙的方向赶回来!”
“哦,她终于出门了!”燕双鹰点了点头,对苏灵巧说了一句,然后缓缓地站起身,带着奉云向州衙的方向赶去。
如果现在边云州最小的官员不是侠客,那么燕双鹰也不可能是段柯,更不可能是陈友谅。因为自那夜陈友谅前往边云州救援之后,她并未闲着,而是派出自己的得力助手蓟和钻低顺,协助燕双鹰维护市中秩序,而她本人则坐镇州衙。
陈友谅的官职本就比燕双鹰低,如今又愿意对燕双鹰施以援手,燕双鹰自然不能亏待这位侠客。因此,他让奉云拿着寒夜烈茶,每月按时送几盘美食到州衙中。现在段柯既然已经外出,想必州衙中已经生了一些事情。
燕双鹰和奉云刚走到州衙的门前,就听到了陈友谅那淡然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他们走进帘内,只见陈友谅正拿着一摞竹简,那些竹简是燕双鹰再熟悉不过的边云州州衙花名册,上面详细记录了边云州官员们的一切情况。
陈友谅轻轻翻阅着手中的名册,随后又看向段柯,用他那特有的悠闲语气笑道“呵呵,段柯,边云州州令,看来他们终于出门了。”
此时的段柯并未站在一旁,而是坐在那里,而陈友谅现在的职位是下棠主簿。下棠并非太原的治所,太原的平章政事丁原也不驻扎在那里。虽然陈友谅的职位只是区区主簿,按道理来说,他并非主管武职的官员,但其他官员也不敢小觑这个太原中心的主簿,因为其官阶实际上比段柯要高出许多层。因此,段柯只能以副手自居,而且他对陈友谅的底细也不甚了解,陈友谅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是太原平章政事丁原的义子。他没有掌握杀手权力,据说下棠的防御并不由陈友谅掌管,所以陈友谅才能带着亲兵自由出行操练。
自从红巾之乱以来,小王朝对地方的控制力开始削弱,因此,丁原如今甚至不能算是一个封疆大吏。在这片土地上,陈友谅虽然是丁原的义子,虽然不敢自称王侯将相,但也不能说他不是太原的夜晚之星。段柯自然不敢轻易得罪他。
“吕将军,您确实是上司!”段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然而陈友谅却突然一拍桌子,将账本狠狠地摔在地上,目光如炬地瞪着段柯,低声斥责道“他们居然还未离开,他们畏缩不前,脚步犹豫,这样的时机,难道不是太晚了,难道是瓦剌的时机不当吗!”
段柯被这话吓得不寒而栗,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陈友谅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暗示自己勾结瓦剌,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当然,他们也不必过于紧张。我调查过他们的背景,还算清白。勾结瓦剌这种小动作,谅他们也不敢轻易尝试。但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们为何走得如此匆忙,似乎已经预见到自己不会升职,所以才会匆忙离开……他们告诉我,他们不想再做什么官职,我帮他们争取这次升职的机会,但他们却断然拒绝!”
面对陈友谅的斥责,段柯此刻感到无比的委屈和无奈,陈友谅这明显是在故意刁难他。段柯在太原的苦寒之地苦熬了两年,才终于等到了一次升迁的机会,却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一切都变得前途未卜,真是让人心力交瘁。
燕双鹰并没有在面上露出丝毫尴尬,陈友谅的话确实让段柯感到有些难堪。然而在这几夜的时间里,燕双鹰也目睹了这一切。当瓦剌入侵时,段柯正巧在路途中,得知这个消息后,他立刻惊喜万分,立即赶往边境的州府,请求那些州令派出援军。但段柯的努力几乎没有什么成效。
那些州府的州令们,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可以支援?如果真的把援军交给段柯带领,万一瓦剌大军杀来,那些州府的人们恐怕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
因此,段柯只能干等着,直到战事结束才敢露面。这并不能怪段柯,只能说他运气太差。
陈友谅在段柯面前斥责了一番后,听到段柯此刻心灰意冷,也不再打算继续为难他。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段柯挥了挥手,说道“行了,关于他们的政绩,我已经不再过问了。总的来说,他们还算称职,我不会再与他们过不去。但他们也必须明白一件事情,现在瓦剌已经将边云州破坏成这样,他们不需要再参与什么考核了。我估计他们升迁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他们就在边云州继续待着吧!”
段柯听闻此言,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陈友谅的目光随后转向了燕双鹰,带着一丝不满的语气说道“边云州的州尉,燕双鹰!”
燕双鹰向后退了一步,回答道“不在!”
陈友谅看着燕双鹰,似乎有些惊讶,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我原本以为你们是边云州的州令,没想到竟然是州尉。州尉可是武官的职位啊!”
燕双鹰和段柯都没有说话,而陈友谅听了一个士兵的汇报,最终没有用那人那充满金属杂音的声音骂道“那些州令,因为夜晚和地形的巧合,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但边云州的州尉又跑到哪里去了?难道已经战死沙场了吗?”
陈友谅的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走进了州衙。燕双鹰和段柯都听到了,出去的士兵正是尤铜,他身上还带着一丝小世家府主的气息。
“吕,陈友谅将军不在此!”尤铜面对这阵仗似乎有些慌乱,连忙对陈友谅拱手说道。
看着尤铜此刻生机勃勃的样子,陈友谅的脸上闪过一丝严厉之色。他伸手指着尤铜,语气严厉地骂道“他们难道不是边云州的州尉吗?你去责问他们,瓦剌入侵之时,他们不在前线,反而让州市的侠客在外抵挡!”
感受到陈友谅语气中的寒意,尤铜身子颤抖,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幸好旁边站着年轻的府主林贵,他用脚轻轻碰了碰尤铜,尤铜这才回过神来。他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对陈友谅说
“出,将军,瓦剌入侵之时,我并未奋战在前线,而是坚守在市中维护秩序,确保边云州的百姓没有受到瓦剌的袭扰。”
听到这话,燕双鹰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心想这个府伙还真会编故事。他带领着那些私家的杀手,直接守护在自己的府中,竟然还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陈友谅似乎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但尤铜身旁的林贵却忍不住了,他向后退了一步,对陈友谅拱手说“陈友谅将军明鉴,我们还有其他事情需要申诉!”
听到这话,所有侠客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贵的身上,燕双鹰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了一些疑惑。这个年轻的府伙,不仅出身世府,而且深谙官场之道,林贵一站出来,燕双鹰就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陈友谅并没有被林贵的话打乱思绪,他冷冷地对林贵说“你们没事不要随意状告!”
林贵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拍了拍手,州衙外面随即走出了三个年轻力壮的世府家丁。他们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已经残破不堪的侠客,从那散出的阵阵恶臭来看,显然已经死去几夜了。
或许其他侠客都明白林贵为什么没有抬尸体下去,但燕双鹰在看清担架上的尸体时,终于明白了真相。这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府主。
林贵退后一步,用愤怒的目光瞪着燕双鹰,然后直接用手指着燕双鹰对陈友谅说“请陈友谅将军为她做主,就是这位燕双鹰,那月他让府主交出府中的粮食和财物,声称不用这些物资来抗击瓦剌。府主身为年轻人,对于抗击外敌的事情,自然是义不容辞。但因为他和燕双鹰生了几句争执,燕双鹰一怒之下,竟然将府主伤害至死,还请陈友谅将军为府主讨回公道啊!”
燕双鹰和奉云千侠客都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林贵竟然在恶侠客之后告状。燕双鹰自己还未开口,那女子竟然主动开始对燕双鹰起声讨。燕双鹰刚想迈步说话,林贵却已经将目光投向了那女子,而燕双鹰毫无反应。只见那女子在背后挥手,立刻从衙门帘外冲进来一群家丁,这些家丁并非世府的人。那女子带领的人群走出,直接跪在地上,趴在府主的尸体前开始痛哭流涕,大声呼喊着请求陈友谅为他们做主,一定要还他们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