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这才道:“你一个人去?”
许以行点点头道:“实不相瞒,我父亲和万老先生都是生意场上的人,他们的关系好像不怎么样……所以我父亲是不准我去的。”
冷血道:“我送你去。”
许以行心中一喜,十分雀跃。
仅仅半日路程,他们来到了归德镇。万府门口,许多文人墨客已汇聚于此,还有不少人正在万府的门口执笔写着绘着什么。
许以行解释道:“万先生有言,为了让这次大会都是真正懂书画的人交流,必须要在万家总管面前亲自写一幅字或画,倒不用多好,只要能证明你晓书画之道,就可以进门了。”
冷血往前走着,像是没有听到许以行的话一般。
许以行忍不住道:“冷捕头,你怎么这一路都不说话啊?”
冷血走到门阶边,终于开口,道:“你进去吧,我走了。”
许以行道:“你这就要走啊?不一起进去看看吗?”
冷血摇,他本就对书画不感兴趣,只是为了许以行的安全才一路护送,这时到了万家门口,自是可以离开了。然而就在他身子将转未转之际,他余光一暼,挂在万家门前的一幅画映入他的眼帘,他的脚步也随之一顿。
那是一幅山水画,画中青山隐隐,山前白水悠悠,几株新柳抽嫩芽,一行飞鸟掠天涯。
冷血盯着那画看了很久很久。
许以行好奇地跟着望了过去,脸上立时露出欣赏之意,拍手道:“好!”
这一声喝彩,把在旁之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众人齐齐鼓起了掌,异口同声地道:“好画啊!”
冷血问道:“这画很好吗?”
一名书生立即心悦诚服地道:“当然很好!看得出这作画之人画艺娴熟,若非画道下了多年的苦功,怎会有如此功底。”
许以行补充道:“还不单单是画艺。”
冷血的目光还凝在那幅画上不动,嘴角露出不令人察觉的微笑,道:“还有什么?”
许以行道:“作画之人的胸襟气度。技艺只是小事,正所谓画如其人,这画的笔锋圆融,画意却疏朗,使人一见便觉心胸开阔。若不是有大气魄的端方君子,不可能画得出这般景物。”
听到许以行的赞美,冷血的唇越不自觉地向上扬了起来,轻声道:“嗯。”
许以行道:“冷捕头你也懂画吗?”
冷血道:“我不懂。”
许以行道:“那你答应什么?”边说边看向冷血,突然讶道:“冷捕头,你……”
冷血道:“我怎么了?”
许以行像是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似的,奇道:“冷捕头……你笑了啊?你是在笑?”
冷血道:“那又怎样?”
许以行道:“这一路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笑。不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如同朝阳升起,将冰雪融化,万物皆被这股温暖所照耀。
冷血这会儿一点也不吝啬他的笑,他又盯着那幅画看了两眼,转而向万家总管道:“请问,这作画的人现在在何处?”
那管家听他们交谈了有许久,这时笑道:“作画的人也是来参加赏心大会的,现在他已经进去很久了。我只是看他的画实在太好,就忍不住挂了起来。这位公子——”他是看着许以行在询问:“你也来是参加大会的吗?”
许以行笑答道:“是。”
他接过管家递来的笔,在一张宣纸上写了两行诗句。
“本也想作画,只不过珠玉在前,我再画也是多余。随意写了几个字,还望众位雅正。”
管家道:“公子好字,公子你可以进去了。”
许以行很是高兴,又看了一眼冷血,心想他刚才就说要走,这会儿肯定也不会想进去,只好道:“那冷捕头,大恩不言谢,我们再会?”
冷血点头。
许以行心中竟有点不舍,犹豫一会儿,仍是进去了。
冷血目送许以行进门,思索了片刻,对管家道:“必须会画画或写字才能进去吗?”
管家道:“这是我们老爷定下的规矩。”
冷血道:“那我写字。”
管家却有些迟疑,说道:“这位公子,你若真想进去,不管你字如何,先要放下你带着的剑。”他又笑道:“不过你放心,我们会替你保管,等公子你离开后自会还你。”
冷血一听此言,摇头道:“不用了。”
他转身离开,又踌躇几番,再次回过身来,对那管家道:“你们的赏心大会什么时候结束?”
管家道:“明日才正式开始,结束要十日之后。”
冷血道:“多谢。”
说完这句话,他就真的走了。
“还要等十天。”
冷血走到无人的万家后院围墙边,低声自语着,抬头看向院墙,足足看了有好半晌,似是下了很大很大的决心,飞身跃过那一道墙,轻轻地落在了后院的地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