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道:“傅宗书?”
差役点了点头。
铁手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似在思考着什么,很快,他转身便要离开,只听后面差役又招呼了一声:
“铁二爷!”
铁手回过去,只见差役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
铁手当捕快多年,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一瞧对方神色,随即道:“你现在是在傅大人手下干事吗?”
差役叹了口气,瞅瞅左右,继而小声道:“也不是我愿意的啊。”
差役是才进公门不久的。
亲朋都对他说,进公门当差是份好差事,可他刚一进了这公门,就被分派到傅大人的手下的手下干活,平时被呼来唤去,偶尔还得做点昧良心的事,滋味是真不好受。
铁手想了一想,道:“过段时日,我想办法把你调到我手下吧。”
大吃一惊,差役大吃了一惊。
差役只是觉得铁手对自己的态度温和,让自己无防备,情不自禁了些牢骚,但铁手竟然要把自己调到他身边?
自己有何本事,能得铁手二爷的青眼?
铁手并非为着对方何有本事,他只是看出对方的品行不坏,被分派在傅宗书手底下做事,是委屈了。
这样怀着一腔热血进公门,却被浑浊官场磨去棱角的人,还有不少;既然如此,自己见着了,顺手能帮一个,是一个。
但铁手不知道的是,自己觉得平常的小事,却让对方顿觉心中一暖,已在心中暗暗誓不负铁二爷的恩义。
出了牢房,铁手在回神侯府的路上,今日并未下雪,空气里仍有不少寒气。
神侯府内,宁言正站着不知做些什么,只好把目光移向窗外看风景,看神侯府的松柏与梅树。
她是站着看的,因为她身旁的青年也是站着的。
青年站着,正阅读着几卷册子。这册子都是各个州府前些日子送上来的所有案子的档案,近日无事,冷血一页页翻阅,查看其中有无疑点。
而只要档案有一点疑点,他便会重新彻查这件案子——大部分情况下,那案子都会是冤案。
终于有丫鬟走过这里,忍不住上前悄悄在她耳旁说道:“冷四爷一直就习惯这么站着,姑娘你坐你的,没事的,随意些,四爷人其实很好。”
虽听得此言,但从小的庭训让宁言觉得,在别人家里做客,主人无论因何原因而站,自己总归不好意思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正觉得不自在时,她竟忽听冷血的声音响起:“宁姑娘。”
宁言应了一声,回过头,只见冷血居然已坐下,冲着她道:“宁姑娘你坐吧,抱歉。”
冷血站成了习惯,站着对他来说反而是种休息,所以他站着的时候也没有去在意别人如何。直到刚才听到丫鬟的话——虽是悄悄话,但他听到了,他才猛然现自己此举给别人造成了困扰。他想道歉,却不知道如何说出口,只好生硬地道了一句“抱歉”。
宁言不知冷血抱什么歉,自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待她坐下后,过了一小会儿,忽见两个护卫快地跑了进来。
冷血骤然起身,道:“怎么了?”
如果没有大事,这两人不会跑得这么快。
那护卫忙道:“回四爷,痛苦街有座酒楼走了水,听说酒楼里还困住了不少人。”
语未落,冷血一把将册子揣进怀里,已不见了身影。两个护卫也跟着跑了出去。
此时此刻,房间里,只剩下宁言一个人。
宁言心中亦是担心走水的情况,正等着消息,不一会儿,房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陌生男子进了房间。
宁言看着来人,问道:“你是?”
那男子道:“你就是宁姑娘吧?冷四爷让我们请你出去一下,他有事跟你说。”
宁言狐疑道:“冷捕头?他不是出去救火了吗?这会儿能有什么事?”
男子急切道:“是啊,所以才要你出去跟你说,快走吧。”
他说着便要去拉宁言的手。
宁言本能觉得不对,一慌,往后退了退,那人袖中倏地冒出一把匕。宁言“啊”的一声,捂住嘴巴,眼看匕就要刺中自己的身体。
正在这时,宁言和那人都突觉眼前寒光一闪,一把长剑不知何时出现,剑花一翻,那人手中匕被挑落在地。
剑,抵上了那人的咽喉。
无声无息。
那人顺着长剑往前一看,黑衣青年长身直立,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人嗫嚅道:“冷……冷……”
青年冷冷道:“我是冷血。”
那人瞪大眼睛,道:“你、你怎么会……”
冷血道:“这火来得太巧,我不得不留个心眼。”他的剑向前一迫,声音里含着怒气:“为了引我走而放火,你不该这样做!”
那人脖子划出一丝血痕,反而把心一横,道:“可是冷四爷你不也没去救火吗?”
冷血冷冷道:“府里会武功的人都去了。不然你们以为,神侯府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地方吗?”又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火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