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三天假期已到,她明天就得去上班了。
我下班后,打车跑了很远,才找到季家鸡汤馆,我给圆圆打包带回了一份鸡汤、两份全谷物米饭。真是不亲自买不知道,一买吓一跳,真tnn贵!简直不是人吃的!所以,原本订两份鸡汤的,最后改成一份了。
我蹑手蹑脚地到家,蹑手蹑脚地突然打开房门,圆圆正躺在沙上看电视,她立刻坐起来,说我神神叨叨的样子吓到她了。
我假装活动活动脖子,扭头看了一圈,使劲儿抽了抽鼻子。
“别瞅了,没人来!”圆圆站起来,要接我手里的鸡汤。我扬手拍掉了她的手:“起开,不是给你买的!”
“不是给我买的,给谁买的?给欧阳?”她这个假小姨子总是念念不忘自己的“姐夫”。
“给李向前买的!”
“啊?!”圆圆的神情就像是范进中了举人。
“昨天人家来,给咱们买了龙虾,都没吃饭就走了,我这当姐姐的不是过意不去嘛。”我一边走向厨房,把鸡汤放进冰箱里,一边给自己打鼓提气,以假当真地大声说道:“你明天上班,给人家带过去!”
“可是,你给一个大男人买什么鸡汤?”圆圆跟过来,她把住冰箱门,她想喝。她自从喝了欧阳买的季家鸡汤后,每次和我一起吃饭都会念叨,我知道她馋了,大概流产真跟坐月子一样,会嘴馋。
“给他买不就等于是给你买的吗?!两份谷物米饭呢。我都舍不得吃!”我拍拍冰箱里的包装盒,扒掉她的手,强行关了冰箱的门。
“你怎么没做饭?”我回头看着厨房的冷锅冷灶,问。
“我不是还病着呢嘛……我还在假期呢!”圆圆总是为自己的懒找借口。我瞥了她一眼,无奈地打开火,准备煮点面条吃。我不知道,懒,是不是胖人共有的特点。
吃完饭,圆圆接着看电视。自从和陈总断了联系之后,她就不怎么玩手机了,她说玩手机伤眼睛,不如看电视。我关了自己卧室的门,看了一眼书架上的树叶,还好好地,我塞了个耳机,打开了我的小说。
其实,我一直想拿书架上那藏着的一万块钱买个电脑的,因为我手写的度,总跟不上我的思路,有时候真的是文思泉涌,但是我的手、我的字,严重影响了我创作源泉的流淌。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起我还欠着欧阳的人情,想起我娘说,最近她们想来我所在的这个大城市。我娘她不死心,她还在替我哥挣扎,想给我哥的小儿麻痹后遗症做最后的检查。
……
第二天早上,我还没有走到大学食堂,圆圆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里面是李向前的声音,他说:“谢谢姐带的鸡汤,很好喝!”果然声音带钩子,刺挠人。
圆圆把我买的季家鸡汤当成了早点,我还问她为什么不吃我煮好的早餐粥呢。她想趁李向前下夜班前赶过去,和李向前一起喝鸡汤。
这个恋爱脑,真把李向前当成宝了?
……
晚上下班,我特意跑到水产市场,买多了小龙虾,自己择,自己煮,能省不下少钱。我做好之后,又特意放冰箱里,给李向前留了一份。
我实在存不住气,总是惦记着李向前。
圆圆还没有回来,我也没有给她打电话,我又不是她妈,真的没有时刻盯着她的必要。
我今天没有文思泉涌,我一点思路也没有,我感觉手腕部特别酸胀,不过才写了七八页纸的字,就这样疲劳了,这如何能创作下去?
我又一次抬头看了看那枚树叶,我走过去,扒开书,抽出夹着的信封。我把手伸进信封里捏了捏钞票,还是那个让人心动的手感,我踏实了。
唉,可惜不是我的钱,不然用来买一部电脑,不就给我的文思插上翅膀了吗?我耸了耸肩,好像我的翅膀被谁折断拿走了一样。我把信封重新塞回书缝里——那枚树叶,就又静静地躺在夹着信封的两本书上面了。
这是一枚白玉兰的落叶,宽大,脉络清晰,尽管已经老去多时,但叶子依然硬挺着,保持着倔强的咽气时的状态。我捏住它的叶片根,把它夹到信封左边的一本书里。我要让它立起来,有尊严地重新看着这个世界。
我给圆圆了个微信,告诉她饭在锅里,并记得明早把龙虾给李向前带过去。
我躁郁的灵魂依然无处安放,我随便翻开一本书,竟然是市场营销方面的。我看了一会儿,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我合上了书,打算去外面走走。或者,有机会去附近的电子商店看一看,万一有二手电脑卖呢。
自从搬来这个小区,我还没有出来转转过,一开始是我腿瘸着,现在,我的业余时间全部都被我的小说占住了。
我刚下到楼下,就看见好像是欧阳的车在车位上趴着,我怀疑地走过去查看。
他落下车窗,看着我说,真巧啊。
一瞬间,我想邀请他上楼,我想还他的钱,早知道他在,我就带着钱下来了。可他是男的,我不便邀请。
“你准备干什么去?”他看见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吃饭了吗?”
“吃过了,你怎么在这里?不是不在这里住了吗?”我其实只吃了几个小龙虾。
“哦,来找个人……”
“找到了吗?”
“找到了,准备去明街转转,要一起吗?”他下了车,直接帮我打开了车门。
我莫名其妙地上了车,我说我正要去明街的电子商店。
一路上,我们没怎么说话,车里放着纯净治愈的钢琴曲,我一听,竟然是我经常弹的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我的脸一红,没话找话道:“圆圆说季家鸡汤很好喝,让我带话给你,说谢谢你!”
我这样说着,欧阳果然把车载音乐的声音弄小了,我听不清人家大师流畅的乐曲了,也就忘记了我弹奏乐曲的不堪了。
“她有没有再喊我‘姐夫’?”欧阳认真地听完我的话,扭了一下头,问我。
幸亏他在开着车,没有真正回头看到我,不然我的脸一定像烂透了的苹果,红中带着灰紫。
我握紧拳头,砸了过去,一想到才喝了人家的鸡汤,我就手短的又收了回来,拳头只砸在了他的座椅上:
“渣男!”
欧阳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把车停到了路边,他扭过身子,他的右手一把抓住我的左肩,说道:“你骂我什么?!”
我的眼神越过他的胳膊,看见他佯装怒,实则绷着嘴想笑的样子,我的脸更热了。
他丢了抓住我肩膀的手,却一把搂住了我的脖子,他的身子依然扭曲着朝向后面的我,我距离他的脸更近了,我们的眼神交织在他胳膊的上方,他的眼睛里充满坏笑,我的心忽咚忽咚地跳着,就要跳出胸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