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终于让贝克特心动了,他压低了手枪:
“你能做到这些?”
“士可杀不可辱,我是谁呀?!”杰克伸开手臂笑道,说得很是得意。
贝克特摇摇头,他真心不知道他有什么名头。于是被扫了兴的杰克只得自问自答:
“唔,杰克·斯派洛船长!”
正在这时,船身陡然一阵摇晃。贝克特办公桌上那些小人倒了下来,而他也因为这突然晃动而倒地。
但杰克毕竟常年在海,他如履平地,箭步走到不远处的小门,粗鲁地撞开了那扇并不结实但确实锁住的木门。当看见地上脸色的惨白的女人后,他来不及考虑什么,伸手便揽起她,将她扛在肩上。
莉莉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刚想喊出声,身下男人那熟悉的咸腥味便扑入鼻腔。一瞬间,那些或悲或喜的情绪像海浪般向她拍打而来,让她一阵窒息。
“……”杰克替她解开反扣住手腕的绳子。莉莉丝咬住嘴唇,不顾手臂的酸疼,她伸手死死环住了男人的脖子,倔强地将脑袋靠在他的后背上。直到海风透过窗户吹来,她才感觉到眼睛上的黑布早已湿凉。
“想我么,亲爱的?”他半开玩笑般地打趣道,“不过叙旧还是等睡上我的床再说吧!”语毕,他便绕过倒在地上的贝克特,快步躲开船上的大兵,来到了甲板上的大炮边。
将绳索套上桅杆,他在大炮口放上了贝克特的小人偶。贝克特迅速追出船舱,在甲板高处,他大声吼道:
“快放下她!”
“我说了,我还有一样想要的东西。而现在,我得到了。”杰克游刃有余地操纵着一根点燃的木棒。
“混蛋!这女人是我的!”贝克特疯狂地喊道。
“不不,勋爵先生,现在是我的了!”他朝他微微勾起嘴角,终于点燃导火索。贝克特看着那门大炮干瞪眼,最终甚至朝莉莉丝大叫道:
“女人,快离开那海盗!否则我就……”
话未说完,大炮爆炸的声音便轰然而至。莉莉丝只感觉自己跟着那男人腾空越过了很长一段距离,而期间,他都紧紧抱住自己,就好像现在的自己,因为害怕再次分开而死死抱住他一样。
空气中充满炮弹爆炸后的硫磺气味,海上的酣战在这个久违的拥抱中变得不再可怕。
杰克怀抱着莉莉丝,带着那激烈的冲击飞身跃上了黑珍珠的船舱顶。直到那自由落体般的感受停止下,莉莉丝才终于松下那根紧绷许久的神经。她模糊听见船上欢迎杰克回来的声音,模糊听见那些人看到她时的惊诧声,以及杰克模糊下令将威尔关进大牢的声音……
……
那以后真是过了很久,莉莉丝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大海,梦见舞台,梦见上辈子的那个恋人。
但每次呼吸胸口都会传来清晰的疼痛,即便如此也还是无法醒来。也许在贝克特那儿,她是将自己身体里最后一点能量全部赌了上去。而事实上,海神的力量早已将她消耗得几近死去。
可在这场漫长的睡梦中,她隐约记得,杰克吻了自己的额心,然后离开了自己。
好像是要去什么九死一生的地方,而自己则被安全地抛在黑珍珠上,由好几个水手看护着。莉莉丝伸手朝他的方向抓了抓,到底还是没有抓住他的衣角。看着他笑得明明不算轻松,莉莉丝还是倒在了床上。
直到一阵猛烈的摇晃将她从床上掀倒在地,她才不得不清醒过来。
这个房间被窗帘塞得严严实实,使得整个空间都陷入黑暗。不得不说,他有时确实很谨慎,他一定明白,摘下黑布的自己若是立即遇上强光,眼睛必然不保。可现在,那些原本钻进房间的细碎光亮却被某个猛然升起的身影所挡住,莉莉丝扭头望着身边的玻璃窗户,她正头疼地回忆着自己昏迷那会儿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尚未等她想起什么,耳边却拂过一声暧昧的女声:
“嘿,难道还不想把力量还给我吗?”
她陡然一惊,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或者像是被什么力量推到了门前。
莉莉丝猛然打开船舱的大门,光线从四面八方袭来,她的眼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感到刺痛。风从头顶扑面而来,等她放下挡住眼睛的手臂时,一个巨大的脸孔却直直面向自己、看着自己,笑得让她心悸。
她想那时若非身后有墙,她必定会一屁股栽下去。
是那个神秘的女巫提亚,但现在的她,为何已是巨人般的模样?
“科莉普索……”莉莉丝圆睁双目望着对面的巨人,这个名字忽然之间便撞入了她的脑海,让她在一种几乎没有意识的状态下喊了出来。
对面皮肤黝黑的巨人朝她微微一笑,那排黑色的牙齿让她一阵森森然。巨人伸出手指触上了她的胸口,很快,莉莉丝便感到心脏的位置一阵暖流,那些让她步履沉重的感觉在一瞬间便化为了天上的烟云,让她轻松地似乎能飞上天际。
“力量被收回。”巨人操着那令人恐惧的声音说道,说完便转身欲要朝那些跪向她的船员们说话。只是莉莉丝拉住了她宽大的肩膀:
“等等!”
科莉普索顿了顿,不久便转过身,微笑着看向她。
“……”莉莉丝咽了咽口水,原先的病痛在此刻已经烟消云散,“难道我被当做了……力量的容器?”
“一部分力量。”科莉普索补充道。
“是你把我召唤到这个世界?”
“……”她朝莉莉丝笑笑,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