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已经埋没了一切声响,她和威尔站在摇晃不定的小船里几乎没了方向感。正在这时,莉莉丝却被一串亮光所吸引。海豚的尖叫穿透了暴风雨的怒吼传入莉莉丝耳中,这终于为她带来一丝希望:
“船!是船——!!威尔!!!”莉莉丝在大雨中张大嘴喊道,雨水拍打得他们几乎耳鸣。直到女人伸手指向他身后,威尔才发现那庞然大物。
两个弱小的人在小舟上无力地呼喊、挥动着自己的手臂,想要引起船上人的注意。幸而有那些海豚的帮助,大船上的人很快便发现了他们。
莉莉丝和威尔拽着那丢下的绳索爬了上去,冒着海浪的扑打、大雨的冲刷以及狂风的怒吼,他们拼尽浑身力气终于抵达了大船的甲板。
气喘吁吁,当脚心落地时,莉莉丝便瘫倒在接应那人身上:
“莉莉丝?”喊出这名字的是个女人,莉莉丝定睛一看,才发现此刻扶着自己的竟是个熟脸。
“罗萨利……”莉莉丝惊讶地小声道。
“什么也别说了,先进舱吧!”罗萨利扶着莉莉丝向二楼走去,而威尔则被另一名船员扶进了底楼的储物仓。
“拉住绳子——!!!”楼梯上,她忽然听见了一个响亮的呼叫,抬头才发现磅礴的大雨中,对面船舵前正站着个人,指挥着这船上的所有水手。
“……”她猜那是凯尔,但一瞬间她居然想起了杰克。她对暴风雨中指挥“黑珍珠”的杰克印象深刻。
雨水浇洒在她身上,甚至呛得她不止地咳嗽。
她不得不收回目光,罗萨利将她推进了房间,告诉她毛巾的位置,她便匆匆跑了下去。莉莉丝猛烈地咳嗽尚未停止,她早已精疲力竭,眼前一片模糊,她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去寻找罗萨利所说的毛巾。
很快,她便晕倒在地上……
……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无数次出现那张男人的脸,他嬉皮笑脸,对自己的背叛毫不在意。甚至在她告诉那个男人自己正受到死亡的威胁时,他也只是一笑了之,没有丝毫关切。
莉莉丝觉得自己有些心酸,连眼泪都不自觉地打起转。这种令人难受的感觉,不久便让她惊醒过来。
张开眼睛,她依然没来得及停止小声啜泣:
“莉莉丝……”一个声音喊住了她,就像是从炼狱回归人间,她终于握住了实感。
船已经摆脱了剧烈的摇晃,而自己则靠在什么柔软的地方:
“莉莉丝!”那柔和的呼唤夹杂着温热的气息重又飘进耳道,让她一阵微痒。
女人匆忙扭过头,这才发现自己正靠在一个人怀里:
“凯尔?”当男子那琥珀色的瞳孔印入视线时,她终于惊叹道。
“不擦干头发是会感冒的,莉莉丝。”他的话语带着满满的关心,但却始终冷冰冰的让人感觉膈应。
“我自己……来……”莉莉丝接过凯尔手上的毛巾,她赶忙坐直了身子,这才发现自己正一身狼狈地坐在干净的床上。“我以为罗萨利把我搀进了我之前睡觉的地方……这是你的床?”
“嗯。”凯尔起身走到窗边,海风吹起了他栗色的头发。
“真对不起,弄脏了你的床!”她赶忙道歉。
“莉莉丝,”凯尔打断了她,窗外的天空被大雨洗刷干净,天边云彩散开的地方正泛着胭脂色的朝霞,“你刚才哭了。”
莉莉丝擦着头发的手顿了顿,她想起了那个让人心碎的梦,表情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只不过做了个坏梦。”她躲闪的目光,最终躲进了头顶的棉布里。凯尔闭了闭眼,他低头深吸一口气,想要转开这个话题:
“你到底还是被杰克·斯派洛……”
“不是他!!”莉莉丝条件反射地打断他,这让凯尔有些吃惊。男子轻皱着眉心看向她,他似乎知道梦中让她小声啜泣的人是谁了。
莉莉丝明白自己说错话,她停下了动作,扭头看向窗边那人时,对方严厉的目光终于映入视线。
这是一段让人心悸的沉默,莉莉丝抿了抿唇,还是最先移开了视线。
接上先前的动作,她僵硬地重又擦起头发上的水珠:
“……威尔……他还好吗?”她扯开了话题。
“他在仓库休息,没有问题。”这艘大船的主人冷冷地回答道,随后二人又一次陷入沉默。莉莉丝明白这沉默的症结在哪里,而她并不想为了那个痞子、以及他带给自己的噩梦而毁了她与凯尔的良好关系。
所以不久,她便将毛巾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凯尔,我被杰克出卖了。”
“……”站在窗口的英俊男子,他扭过头,栗色的短发被朝阳染上淡淡的紫色。这女人还是这样的作风,与其藏在心里难受,不如拿出来说清楚。凯尔在一边默不作声,他望着她的背影,始终都怀抱着双臂:
“你知道么凯尔,伦敦岸上有个家伙要把我赶出剧院,除非我砍下杰克的手指,他才能放过我。但我……一时没狠下心,而杰克却毫不犹豫地把我出卖给戴维·琼斯!”她陈述着事情的经过,表情依然掺杂着满满的气愤,“如果那家伙现在出现,我一定会杀了他!”
“莉莉丝,”凯尔打断了她,他知道刚才那句话更像是一时气愤。所以男子走到了她面前,伸出轻轻提起了她的脸颊。在莉莉丝那湛蓝的瞳孔与自己的独眼交汇时,他看出了她的逃避,“你是说真的?”他很平静地问道。
“……”莉莉丝盯着他琥珀色的瞳孔,心中掠过了一丝微弱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