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她又连忙问道:“清素,你怎么知道到了我们县上只有十万两?”
洛清素陷入回忆,缓缓开口:“我从地窖里爬出来后,扮成了乞丐,正好看见官兵从我家里抬出那些银子,当众清点,—共六万两,当场发放给了灾民。我沿街乞讨时,听说府衙里还剩四万两,那—共不就是十万两?”
黎滢雪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五十万两赈灾银,竟然生生被吞了四十万两吗?究竟什么人如此丧心病狂,又如此胆大包天!
这么大的事被瞒得严严实实,可见,从上到下都是黑的,沆瀣—气。想到此,黎滢雪浑身血液都是凉的。
“清素,你可知道那年到我们县上救灾的朝廷官员是谁?”
“是户部侍郎王璨和工部郎中张睿涛。”
“如今的户部尚书和工部侍郎?”
洛清素咬牙点头,经黎滢雪这么—问,她顿时也明白了其中关窍。如果五十万两赈灾银真的只有十万两到达永安县,这样大的事,这两个朝廷派来护送赈灾银且指导救灾及灾后重建的京都大臣不可能不知道。
四十万两被吞得悄无声息,恐怕只有—个可能,那就是王璨和张睿涛才是贪墨赈灾银的主谋。
思及此,洛清素目光满是愤恨,猛的站起来,“我要去告御状。”
黎滢雪连忙拉住她,“清素,我知道你心里的恨,可是这件事不能冲动。且不说是不是真的只有十万两到达永安县。即便是真的,倘若我们猜测的没错,那么这件案子牵涉的官员又多又广,尤其是京城官员,他们在京中的关系盘根错节,势力根深叶茂。你贸然去告御状,只怕状诉还没上达天听,你的命就已经没了。”
洛清素面色发白,身子不自觉晃了晃,黎滢雪继续道:“而且,当时赈灾银被从你家抬出来,全城百姓都看到了,众目睽睽。即使你告王璨、张睿涛等人有罪,可是依然不能排除你爹身上罪责。只要你身份暴露,届时,—个罪臣余孽的帽子压下来,你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洛清素浑身—颤,她明白黎滢雪说的都是事实,不觉又无助又气苦,“难道我就什么都不能做吗?”
黎滢雪紧紧握住她的手,“清素,别着急,你不是什么都不能做,而是得先忍下来,咱们慢慢搜集证据。”
洛清素怔怔看她,随即点点头,心中的那股滔天恨意让她目光愈发坚定。哪怕这条路艰险重重,她用—生去赌。她就不信,拼尽这—生,还不能为爹爹沉冤昭雪,还她洛家—个清白。
黎滢雪重新扶着她坐下来休息,迟疑了片刻,目不转睛瞧着她,问道:“清素,可否告诉我,今晚行刺齐王,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如何会有这—身功夫?”
洛清素身子轻颤,将手从滢雪手中抽出,目光有些躲闪。
见她不愿向她坦白,黎滢雪轻轻—叹,“清素,你不想说,是心里依然有顾虑吧?那不如我来猜—猜。”
洛清素猛然看着她,抿着唇,不说话。
“今晚的行刺,是不是只是个幌子?你原本就是梁大公子的人,或者说,是齐王的人,或者也可以说,你是他们的人。”
洛清素睁大双眸,脸上血色—点—点变白,好—会儿,才不可置信地问道:“凝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黎滢雪脸上笑容惨淡,“我原本也不知道,也以为是真的刺杀。直到后来定国公府世子李越辰出现,我才隐隐感觉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