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宿微微一笑:“没关系,那我换一个你可以回答的问题。”
“杀吴昌广灭口,是冯岩伍让你这么做,还是那些人的命令?”
何方呆滞地低头看着信宿,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许久,才慢慢吐出两个字,“……是、冯。”
“冯岩伍为什么让你杀了他?”
“我、不知道……”
何方只是一把杀人的刀,工具当然不用知道主人的心思,也不配知道。
信宿起身走到审讯室的桌子旁边,拿起一件东西递给他,“一个人在接待室里应该很无聊吧,带着这个回去玩吧。”
那是一部没联网的平板电脑,里面只下载了几部男孩子喜欢看的动画片,不具备其他功能。
何方表情呆呆地盯着手里的玩具。
信宿只是淡淡笑了一下:“说实话的孩子会有奖励——你看,刚刚说了那些话,也没有人能惩罚你了。”
。
早上离开后,林载川一整天都没回市局。
这起案件的涉案人员好像都非常擅长在警方视野的“盲区”行走——
何方夜晚在监控摄像头下“消失”、冯岩伍在警察眼皮底下换车离开、而那辆破旧的套牌面包车开进城北区后,竟然也人间蒸发似的再也没有出现!
市局警方现在面临着最不利于他们的一种可能——冯岩伍知道他的身份暴露,跟着犯罪同伙一起畏罪潜逃了!
分区交警坐在电脑前,转头道:“林队长,我们这边的监控录像显示,这辆五菱面包车在凌晨1点14分的时候从文华路口经过。”
“目前还没有监控到他们从哪个路口出来,应该还在这个区域之内。各个通向城外的出口我们都已经加派了人手,只要发现这辆面包车的踪迹,我们会立即进行拦截。”
交警快速点击着鼠标,在屏幕上生成了一张被不同颜色的线条勾勒出来的地图:“这段路口两边都有监控盯着,那辆面包车的活动范围只有这么大,一旦越界,就会马上进入我们的监控视野中。”
林载川接收文件,颔首道:“多谢。”
严防死守住各个出口,便衣刑警在那辆面包车的活动范围内进行了地毯式的推进搜索,就连路边商贩的破旧储物仓库都没有遗漏——
但诡异地一无所获。
冯岩伍跟他的同伙、连带二人的交通工具,就这么一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浮岫市的隐秘一角。
晚上七点半,市局办公室。
“这辆车进来以后就没出去,能找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中午连口饭都没来得及吃,但是一下午连个车轱辘
都没看见,真是怪了——总不可能他们挖个洞藏到地下去了吧!”
旁边的刑警推测道:“这两个人说不定又换了一辆车,可能早就规划好逃逸路线了。”
接走冯岩伍的那个男人很可能是逃窜在外的犯罪分子,反追踪意识非常强,没有在酒吧包厢里留下任何痕迹,还甩掉了一路上紧迫追踪的警方。
办公室内,郑治国神情凝重道:“冯岩伍已经24小时没有踪迹,现在也管不了会不会打草惊蛇,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林队,还是发布全城通缉令吧。”
贺争点点头:“我们早上就已经通知汽车、火车、高铁、飞机场,还有各个高速路口,冯岩伍出不去的,我就不信他真能插翅膀飞了!”
冯岩伍像个白日幽灵,一而再再而三地从警方眼皮下“大变活人”,连带着侦查工作陷入僵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刑警们的脸上都不由浮起一分焦急——案子拖的越久,对他们的侦查进展就越不利。
耳边传来同事们的各种声音,林载川只是平静地望着桌面,沉默而迅速地思考着这起案件是否还存在被遗漏的其他可能性。
不管是人、还是车都不可能凭空消失,看起来诡异的灵异现象也只是表面的“障眼法”,眼下的局面,一定是出现了某种他们没有想到的变故。
信宿看着他们要铺开一张天罗地网的阵势,支着下巴想了想,忽然开口说:“等一下,我有一个问题。”
信宿在办公室其实不太说话,要么对犯罪嫌疑人的智商冷嘲热讽几句、要么就是对同事无差别放送甜言蜜语——他每次在办公室说“正事”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整个房间里安静一刹,然后几个刑警一齐转头看他。
信宿语气平和,带着一丝疑惑:“距离上次见到活的冯岩伍,已经过去30多个小时了,所以你们为什么这么确定,冯岩伍现在还活着?”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我们找不到他的原因,不是警方的意图暴露了、也不是因为冯岩伍不想回来……而是他已经回不来了。”
办公室里的刑警都愣了愣,莫名道:“……你的意思是,冯岩伍已经死了?为什么?”
听到信宿的话,林载川倏然蹙起眉,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在那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是的,这起案件还有另一种可能!
信宿脑子里的想法好像天生跟别人不太一样,他似乎总是习惯从最恶毒的角度去揣测每一个人的意图,一件事刚发生的时候,他就能想到最坏的结果。
信宿手指轻轻落在桌面上,“根据何方的交代还有我们的推论,是冯岩伍跟吴昌广存在什么个人恩怨,所以他要杀了吴昌广灭口,擅自动用了何方这把妖刀。是他的个人行为,背后的组织或许根本不知情。”
“而冯岩伍的这个明显不聪明的举动,把何方乃至他们整个犯罪团伙都推到了警方的面前,让组织面临着被条子盯上的危险。”
“他可是给‘专业团队’捅了一个大篓子,以死谢罪都不为过。”
“而且,一旦冯岩伍落网,他很有可能交代出关于组织的□□——能训练出何方那样的少年杀手,那些人恐怕都是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亡命徒。”
信宿轻轻挑了下眉,“所以,你们为什么都觉得,那个男人是来接应冯岩伍的,而不是为组织‘清理门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