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烦恼与人们对事情的执著是成正比关系的。”她看着天空中缓缓飘着的云,嘴角似乎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浅淡苦涩:
“那些把事物看得越重的人,烦恼与痛苦就越多。”
夏油杰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迷惘,焦虑,动摇。
这些情绪像组成了一个坚硬的泡泡,看着易碎,却又牢牢困住了他。
可现在又感觉这个坚硬的泡泡就这样被她风轻云淡的被戳破,徒留他在原地感到彷徨与不知如何是好。
她侧头看向愣住的夏油杰。
慧极必伤这个词用来形容他倒是真的贴切,过于聪慧则容易看透人情世故,费心劳神,必会伤身。曾经的他过于坚定保护非术师的信念,以至于差点在阴沟中翻了船,信念的冲击让他产生了巨大的迷惘动摇。
“……”
夏油杰看着指间夹着的烟渐渐向后燃烧,淡淡的火星明明灭灭。
竹内星将喝剩的汽水瓶丢入垃圾桶中:“杰,我听到了。”
夏油杰怔怔的抬头:“什么?”
竹内星转身看着他:“我听到…”她伸手,指尖轻点夏油杰的胸膛:“这里在说‘帮帮我吧’。”
她轻眨着眼,绿波荡漾的眼瞳里似乎闪着细碎的光。
“如果旧的执念已毁坏,那就去建立新的执念吧。”
“……新的执念?”
“嗯,不是作为术师夏油杰,而是真正属于夏油杰的执念,属于你这个独立个体的执念。”
她悠悠的看着天际:“强烈的情感对人而言其实是巨大的消耗。”
夏油杰似紫色的眼瞳里像流转着些许晦暗,连带着眼底的青黑都十分明显:“为什么这么说?”他有些哑声询问。
竹内星顿了顿:“人都禁不起在仇恨或者在狂热里渡过一生,总会需要片刻的歇息。比如说想要躺下来摘掉耳机,听听自然的声音,看看窗外的风景。”
她声音有些悠远,好像在劝谏他人时想起了什么,低低笑了几声:“我们先是为人,才是为咒术师。”
“也许你也该停下来看看这个世界,去找寻属于你的风景。感觉累了就停下来歇歇,就像之前假期的旅游那样。”
夏油杰看着少女眼中的笑意,喉间干涩。
指尖的烟终于燃至尽头,黑灰的烟灰凝结而后掉落。
他确实迷茫了,也迷惑了。
在怀疑自己的正论是否有必要存在的时候,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不许动摇;
在面对非术师的丑恶面容时,告诉自己要抑强扶弱是咒术师应该做的;
竹内星倒在病床上苍白无力的样子,也让他思考着术师的尽头是否是同伴的尸体。
心中的正论像变为了淤泥,逐渐让心染上墨色,自己究竟是为了谁坚持履行强者的责任?
夏油杰眸子里色彩浓厚,眼眸里像漾着浓稠的墨,嗓音都带上了一层嘶哑。
他丢掉烟蒂,伸手把少女拥入怀中,紧紧拥住。
“星……”
竹内星被他抱在怀中,鼻尖充斥了少年衣服上特有的皂角香。她正想疑惑的抬头,夏油杰就摁着她的头,不让她抬起,她侧着脸颊贴在他的心口,可以听到属于夏油杰的心跳。
他只觉得胸中饱胀的情感,让他酸涩,也让内心的理想与欲望越发膨胀。
世上的任何一座牢笼,唯有爱能破门而入。
他低头轻轻吻住少女的乌发,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我喜欢你。”
昏黄的落日终于消失于天际,天色也跟着暗了下来。竹内星在夏油杰的怀里,侧首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然后又是沉默良久后的一声叹息。
“杰。”
听到她的声音,夏油杰微微松开了怀抱。看着竹内星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他摇了摇头,止住了她的话语:“不用感到负担,我只是想把我的心意告诉你。”
竹内星看着他,她最终嗫嚅着唇,还是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