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再过几十里路就是诸州的地界,西洲的战士全都换上了与宣王军一样的行军铠甲,这一路来,宣王早就暗中把一切布置妥当,尽可能在代王知晓情报的三日前到达,才能按原来制定好的计划进行,若是赵廉早几日得知西洲军队的到来,只怕到时诸州、陵江府、青州府等几个重要军塞联合起来对抗,这样恐怕西洲和宣王的十万大军也难以抵抗。
眼下三个握有兵权的州府,早就拜入赵廉的麾下,最棘手的还得是许目洋掌管的诸州军,除了人数最多,许目洋的手里还有一些特制的火炮,一旦开战,对于他们来说一定是最难缠的对手,其余的陵江府和青州府倒是不足为惧,这让贺叔齐陷入了难题
“眼下快到诸州的地界了,诸州把守关口的是许目洋的人,要如何才能避免冲突顺利进入诸州界内?”
贺叔齐紧皱着眉头,他的一番话宣王也沉默了许久,一行人的思绪都陷入了僵局,要想不生正面冲突又想顺利进入,这怎么可能?手下的副将们也纷纷说道。
“难!我们这十万大军莫说是进入诸州,恐怕还没等靠近就已经被哨兵现,实在是太显眼了。”
宣王—赵纲,立刻出声反驳了贺叔齐的话,想要进入诸州必有一战,又或许让许目洋倒戈,主动开城门请他们进去,但是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事,许目洋身上也有一些朔风族的血脉,怎么可能会背叛代王。
“通知下去,在此休整,停止前进。”
贺叔齐知道现在是个死局,若是强行进攻,诸州的战火一旦响起,情报很快便会传到代王的面前,那时先不说能不能攻下诸州,就连取赵廉狗头的机会也没有,一旦打草惊蛇,只怕会四面受敌,何况这还是在大宋的境内。
“我打算带几个精锐的部将,先前去查看情况,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知己知彼才能一击毙命,贺叔齐的提议虽说有风险,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就连宣王身边的军师也点头同意他前去打探情况,宣王虽然对他多有提防,可是这种送命的事他自然也不会拦着,只要贺叔齐在前面卖命,他离皇位就更近一步,若不是与西洲军联合,宣王就算有十个头颅,也绝不敢和代王作对。
说罢,也就默许了。
“贺将军此去一定要小心啊!”
宣王假意的与他唏嘘了几句,贺叔齐只是微微点头,也没再说别的,随后带上了自己最信任的几个部将,乘着快马就奔诸州城的方向而去。
。。。。。。
快马赶了两个时辰,他们就已经到了诸州城的城门外,正准备换身衣衫伪装成过路商人进去,刘尧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将军,你就当真这么信任宣王吗?难道就不怕他过河拆桥。。。。。。”
刘尧低声问道。
贺叔齐见他脸上有些担忧,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他自然是知道刘尧担心的事,宣王和他本就不是一条心,只不过是为了达到各自目的,这才勉强凑到一起,宣王虽不像代王那般狠辣、心机深沉,可是他心里那点算盘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所以他临行前并没有召集全部兵力,就是防止事情有变,不然西洲和宣王的军队加起来,怎么也不止十万大军。
“属下知道了!还是将军英明。”
听完他说的,刘尧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了,乔装完后,一行人便顺利的潜入了进去。
东京城。
代王府内—
昏暗的地下室里,一个满身伤痕的女子正躺在杂乱的草堆里,衣裳上清晰可见的斑斑血迹,还有脚腕上冰冷渗人的铁链,一旁的火光若隐若现的照了过来,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给她泼一盆冷水,继续审问。”
带头的狱卒冷冷说道,面前的女子正是昔日高贵无比的“长弗帝姬,”可是这种地方不知进来过多少权贵,此时那些虚名也博不得一点狱卒的心慈手软,只见一盆水泼了过去,她原本昏昏欲睡的身体忽然颤了一下,现在正是寒冬,一盆水泼在身上,整个人就好像快变成一座冰雕,她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牙齿止不住的打颤,眼神还是充满怨恨的盯着面前的这个人。
“快点说!密诏到底在谁手中?”
上一次她进宫里被关押也是因为密诏,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了,竟还是因为密诏,看来这密诏就是代王的死穴,他费尽心机的想要得到,可见他多么看重。
说到这,6望舒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好像在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和不屈服。
“告诉赵廉,想要密诏就来见我。”
她说着便开始大笑起来,整个人好像变得疯癫,狱卒心想:“被打成这副模样居然还笑得出来?她一定是疯了!”
心里这么想,却也不敢耽搁,立马就跑去给代王传信。
。。。。。。
果然没过多会,赵廉便急匆匆的赶来,6望舒想要见他,说明她愿意说出密诏的下落。
“在哪?只要你说出来,本王绝不为难你。”
6望舒听这句话,只觉得很滑稽,赵廉的为人东京城乃至整个朝堂都清楚,生了这么多事,只要拿出密诏就会放了她?她轻哼冷笑了一声,没回答。赵廉见状立刻火冒三丈,这么不识抬举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别再拖延时间,进了我代王府谁还救得了你?想活命就赶紧交代。”
赵廉的语气带着威胁,好像是在告诉她这是最后的机会,他已经快没有耐心了。
“密诏我已经给了宣王,而且密诏中的新皇人选正是宣王殿下。”
“你别想得到!”
哈哈。。。。。。
哈哈哈。。。。。。
整个牢房都回荡着6望舒的笑声,这一声声笑声此时听起来是多么的刺耳,赵廉脸色变得铁青,他紧紧攥着拳头,看着面前讥讽大笑的女子,心里瞬间起了杀心,他抽出一旁狱卒的刀指向她,见她还没一丝恐惧,脑子里又生出另一个念头,这女人坏了他的大事,就这么让她死了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来人,扒了她的外衣,只剩亵衣,跪在城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就是忤逆我的下场。”
说完两个狱卒走了进去,一把将她布满血迹的衣衫撕的粉碎,6望舒眼神中只剩麻木,这一刻她整个人的灵魂好像出窍了一般,只剩一副躯壳任他们羞辱,头凌乱不堪,没了往日尊贵的模样。
一月的东京城,大雪纷纷而落,城门那聚集了很多身穿厚棉服的百姓,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一名,身上只穿了一件红色亵衣的女子,在雪地里的那一抹红显得如此显眼,原本雪白的肌肤被冻的通红,她木讷的跪在那里,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她本是个金尊玉贵的侯府小姐,名节对于高门大户的小姐来说比命还重要,可是这一刻她却要面对来往的无数双眼睛和笑柄,她的眼神只是呆呆的盯着前方,干裂的嘴唇只是随着身体的摆动,隐隐的说出几个字。
“带。。。。。。我。。。。。。走。。。。。。”
据说人在弥留之际,眼前就会出现自己最重要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