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无比平凡的星期一。
早上九点,药王思邈杯公示了竞赛决赛结果。
余鹤的名字招摇地挂在名单首行,三个100分的成绩坠在余鹤的名字之后。
时隔二十年,药王思邈杯再次迎回了一位能够通过它苛刻筛选的三冠王。
许多大学的研究学院向余鹤抛出橄榄枝,邀请余鹤来他们就读硕士。
李斯贤更是给出了京市中医药大学硕博连读的保送名额,只要余鹤点头,学籍现在就能直接转到京市中医药大学。
很多人都说:在这一天,余鹤达到了许多人终其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
也有很多人说:不出世的天才总是以黑马的形式突然出现,给予在平凡中不断努力攀岩的普通人致命一击。因为天才让我们看到,他用六年青春从山顶走下来,在泥地里躺上半年,可当他站起身后,却只消用三个月就能重新飞回巅峰。
还有人说:不过是一个连大学都考不上的关系户罢了。
余鹤看着网上的评论,略过那些夸赞吹耀的好评,眼中只映着条嘲讽他考不上大学的言论。
说谁考不上大学呢?
余少爷考一个给你看!
余鹤消散数年的少年意气一瞬间全回来了。
他把手机一丢,嚣张地告诉傅云峥:“我要退学。”
傅云峥眉毛也不抬:“退。”
如此重大的人生决定被两个人三言两语敲定下来,没有任何商量也没有任何劝解,好像只是在确定今天中午吃什么。
一如以往,无论什么事,只要余鹤想做就做。
傅云峥不需要余鹤给出理由。
千金难买的推荐函也好,万中无一的保送机会也罢,在傅云峥眼中都敌不过余鹤乐意。
这是不需要解释的纵容与信任。
*
在七月盛夏来临前,奉城大学的花瓶余鹤退学了。
他就像一阵奇怪的风,在同学不解的目光中吹过来,又在得到所有人认可的时候走了。
梁冉和王广斌对余鹤万分不舍,问余鹤为什么要理网上的言论呢?
余鹤说:“我想走一条自己的路。”
梁冉那时并不知道余鹤的路什么,他只是很遗憾失去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天才的路都是很孤独。”梁冉把书包上的小熊玩偶送给余鹤:“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比我聪明的人,可惜,这个人比我还疯。”
余鹤握着手中的小熊:“不是初恋送的不舍得给我吗?”
梁冉说:“是啊,初恋把这个送我以后我记了她三年,现在我把它送你,希望不要太快把我忘掉。”
“也就能管一年吧,常来云苏玩。”余鹤把小熊玩偶揣进口袋里,问王广斌:“斌哥,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我这就走了。”
王广斌耷拉着脸,情绪非常外露:“没啥说的,我他妈冠军队友没有了!”
他们的兄弟战队虽然没能在决赛中杀出重围,但余鹤创造的成就已经覆盖了团体赛冠军的光辉。
团体赛冠军年年有,辩药考试的三冠王二十年才出一个!
王广斌叹了口气,耿耿于怀:“我的冠军队友没有了,兄弟也没有了。”
余鹤抱了抱王广斌:“斌哥,下回见面,别忘给我带食堂的馅饼。”
六月末黄昏的夕阳下,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并肩而行的时光总是很短,没有谁的青春能永不散场。
人总是要面对离别的。
“同窗缘分尽了,余鹤你心可真狠啊。”王广斌说。
余鹤沉默了一会儿:“傅总曾经跟我说:只要能强求,缘分就不算尽,都能续。斌哥,我觉得咱们的缘分没尽。”
王广斌摇摇头:“不在同一个学校读书,一年两年也许还有联系,但慢慢的就不会在联系了。”
余鹤抿了抿唇:“不会的。”
王广斌没说话,推开余鹤,背过身摆了摆手,
余鹤也没再说什么,他跨上摩托车,走向那条只属于余鹤的路。
一条不被世人理解,但余鹤想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