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預想中的疼痛卻並沒有到來,睜眼卻見慕容桀不知道什麼時候沖了?過來,替他擋下?了?那一箭。
城樓上的趙嘉寧與慕容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住了?,還是趙嘉寧率先反應過來,轉頭紅著眼眶質問?慕容景道:「你?說過你?不會傷害他的!」
慕容景如夢初醒,面上血色盡褪,連忙喝道:「仕鈺……住手!全都給朕住手!誰讓你?們放箭的!」
四面八方的箭雨,終於漸漸停了?下?來。
薛鈺看著眼前中箭的慕容桀,羽箭從他背後射入,穿透胸膛,已隱隱可窺見胸前透過的箭尖。
薛鈺有一瞬的怔然錯愕,動了?動嘴唇,問?道:「為什麼?」
慕容桀虛弱地笑了?起來:「不為什麼,只是想起,欠你?一命,總歸是要還的。我說過,我這一生,從不願欠人什麼。」
「真可惜啊,大業將成,卻終究功敗垂成。我早料到了?,從在城樓上見到趙嘉寧的那一刻,我就料到了?。不過其?實也沒什麼可惜的,那個位子,我從始至終,都不感興,之所以會反,不過是慕容景欺人太?甚,我想保全我身邊的人。」
「也因為,你?來勸我,我想幫你?,也想全了?我母妃的心?思。你?知道的,她終其?一生,所求不過是與父皇『生同衾,死同穴』,可是兒子無能,終究還是不能完成她的心?願。」
「你?看到了?嗎,箭雨停了?,果?然,他到底還是不忍取你?性命的。薛鈺,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你?能不能幫我……幫我想法子保全我母妃和部下?……」
他的目光漸漸渙散,聲音也開始消散在寒風中:「你?知不知道,你?那天說後悔在北元的那兀兒戰場上救下?我,我聽了?,很?難過……」
「宮中爾虞我詐,連親兄弟都視為仇人,我更是沒什麼至交好友,所以自從你?救下?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把你?當做了?我的至交,我這一生,珍視的人不多,你?算一個……」
薛鈺滾動了?一下?喉結:「我答應你?,倘若我能活著,我會幫你?保全你?的母親和部下?。」
「好……如此,我也能了?無牽掛了?……今日還了?你?一條命,走時都覺清爽……」手到底無力地垂落。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趙王死了?,再殺了?薛鈺,局勢就能徹底扭轉了?!」
於是一個個殺紅了?眼,密不透風的箭雨再次鋪天蓋地地朝薛鈺射來,他扶著慕容桀的屍體,躲閃不及,又接連中了?幾箭,直到慕容景大喊:「不顧聖意,你?們這是謀反!薛鈺要是死了?,你?們統統給他陪葬!」箭雨這才停下?。
只是薛鈺已經躺在了?血泊中,不知生死。
原本穩操勝券的趙軍,也因慕容桀和薛鈺接連出事?,一下?子方寸大亂,沒了?主帥,他們便是拿下?這京城,又該奉誰為尊?只怕反而內鬥不斷。
正是混亂之際,宮中的御林軍殺了?出來,趙軍士氣大跌,許多沉浸在悲痛中竟無心?應戰,於是這場聲勢浩大、曠日持久的造反迎來了?荒唐的結局——形勢大好的趙軍在痛失主帥後竟潰不成軍、不戰而降。
——
寢殿內,御醫在在為薛鈺把脈,趙嘉寧在一旁緊張地問?:「怎麼樣,薛鈺他……能活嗎?」
「雖身中數箭,失血過多,但應無性命之憂,好生將養,過幾日應該便能醒來。」
趙嘉寧鬆了?一口氣,抬眼對上慕容景的視線,目光卻倏地變冷:「我答應你?的,已經做到了?,你?答應我的,是否也應該踐行?」
——
半個時辰前。
慕容景抱著孩子回了?殿內,一把拽起產後躺在榻上,仍然十?分虛弱地趙嘉寧:「果?如你?所言,你?兒子根本威脅不了?薛鈺,看來,還需你?跟我走一趟。」
不料趙嘉寧卻拔了?簪子抵在頸側,態度十?分堅決:「我不去,若是威脅不了?他,我便是棄子,也活不了?,若是威脅得了?他,我也不願他因此為我喪命,所以,我不去,你?若非要讓我去,不如現在殺了?我。」
慕容景用孩子威脅她,她卻道:「我和薛鈺若是死了?,你?還會留著這個孩子嗎,左右都是一死,不如現在就送我們母子倆上路,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
慕容景眯起眼睛打?量她片刻:「倘若我說,只要你?肯幫我,我不會傷薛鈺性命呢?我只想用他來威脅慕容桀,讓他留我一條性命罷了?。」
趙嘉寧自是有些不信:「真的?」
慕容景便取出一個白瓷瓶,裡面盛了?兩隻蠱蟲,與趙嘉寧道:「這叫諾言蠱,將母蠱下?在你?身上,子蠱下?在朕身上,則朕必須遵守與你?的諾言,否則就會被蠱蟲啃齧而死。」
為怕趙嘉寧不信,他還特?地當面做了?實驗——他將母蠱下?在自己身上,子蠱下?在方適倫身上,諾言是永尊聖意,結果?慕容景讓方適倫去城樓下?嚮慕容桀和薛鈺投降,方適倫十?分看重節氣,自然不肯,於是被蠱蟲當場啃齧而死,七竅流血,死狀極為悽慘。
慕容景見狀卻吃吃笑了?起來,眼角流露出一種病態的瘋魔:「怎麼樣,這下?,你?總該信朕了?吧?」
趙嘉寧一方面暗暗心?驚,覺得慕容景真的是瘋了?,可另一方面,卻也已對蠱蟲的功用完全信用,於是便答應了?慕容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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