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井打到岩石层用的是爆破法,爆破员打炮眼埋炸药回到地面,井上进行岩石爆破,爆破后,放工人下去把矸石清理到吊桶里提回地面,全部清理完再通风加固处理排水,砌上一段的井壁再爆破进行下一段的凿井。
爆破时的井口作业面只有三到四米见方,除开提升碎矸石的吊桶,以前清理矸石一班下四个工人刚好够,一次干活两个班轮换着下去,一次下去干两个小时回来换班休息两小时再下去。
魏广忠要求一月六十米进度后,俞国庆一次放两个小班八个工人下去,八个工人没法同时开干,两个小班每半个小时轮一次,休息的小班就站在砌好的井壁处做个一尺宽临时的活动铁架子休息,下面干半个小时干累了就换一次小班,半天多时间把底下清理干净了就升井。
原来没有换班休息这一步,工人前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干的还够快,后面的度就逐渐慢下来,两个小时升一次井换一班人下去,改了以后,换班时一次两个小班隔半个小时换一批工人可以休息一下清理度确实快一些,放人下去的时候,开始两班分两次下,后面为了节省时间,两个班的人一起下去,吊桶装不下这么多人,就让一个班的人站在吊桶里,一个班的人坐在吊桶的上沿,一下子可以把两班的人一起放下。
事故出在主井井筒的炮后清理工作面,放炮的时候是两个放炮员在井底打炮眼填炸药,回到地面上放炮等听完所有炮声结束五分钟往下放人。
这一天,放完炮过后五分钟,一切正常,所有的工人上到吊桶上,绞车司机张二海开动绞车往下放,吊桶往下走的时候放炮员和安检员在上面吵了起来,一个说放了九炮听到了九响一个说放了九炮听到了八响,听到的爆炸响声数有比放炮的数少,可能两个完全同时起爆只听到一响,但也可能是哑炮,不管怎么样只要爆炸响声比放炮的数量少就要延长等候时间到十五分钟,确认下面完全不再爆炸才能放人下去,放炮员与安检员吵的声音越来越大,班长为了稳妥起见,赶紧跑到绞车房这里。
“刹车!升井!”班长慌忙地下了指令。
绞车司机张二海一听刹车二字,直接扳到停止位,这一下子太急,上面只听着井筒里传出嘎啦啦声接着一片惊呼声惨叫声传上来,过了几秒又是轰的一声巨响,井口的人顿时脸全部变得煞白。
吊桶坠底!
凿井中最怕生的事故生了!
魏广忠和几个领导在办公室里听到报告飞一般地冲向井口,建井队班上所有的职工都涌向井口,一个小时后建井队的救护队下去救人。
半天的时间,四具尸体加上四个奄奄一息的工人6续升回地面,井口处血肉模糊,二三百人围在井口没人说话,看着南滩和辛屯医务所的医生和护士们救治,抬着担架往外送。
当天晚上,局里的事故调查组开到辛屯建井队,魏广忠被暂停领导职务,只参与调查。局里派来主持工作的调查员是魏广忠原来在刘园矿时的同事张书勤,打了个招呼就到井口去了,他问了事故的大体经过后,第二天开始了更细致的盘查。
从现场来看,钢丝绳的突然断裂是导致吊筒坠底的直接原因,而绞车司机张二海的急刹车是导致钢丝绳断裂的重要原因。从记录上看,当班班长当时的暂停放吊筒指令虽然是必须要做的,但如果度能够缓一些,就不会对上面的钢丝绳突然产生过大的拉力也就不致于拉断钢丝绳。
下午时,张书勤拿着第一天的调查记录找到魏广忠,吊筒重是一个直接原因,如果吊筒没有上那么多人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事故。
魏广忠感觉有些委屈,“上那么多工人是为了加快工期保证辛屯及时投产,再说那么结实的钢丝绳既不是麻绳又不是裤腰带,怎么连十几个人都抻不住呢!”
张书勤说,“不出事都不是问题,出了事都是问题,你说钢丝绳质量可能也是个问题,按理说这么粗的钢丝绳可以承受吊筒五到六倍的重量,重量和突然的应力加大了力量但不过三倍多,也不会过四五倍,这个也要查一下。”
第三天张书勤又带人去查绞车的安装记录,张二海说安装记录是没有但肯定是从上一个建井口带过来的绞车。
张书勤问,“钢丝绳有没有换新呢?”
张二海说,“那肯定没有,向供应组申请过钢丝绳但申请不到,这些钢丝绳看着还能用就继续使用。供应组对钢丝绳的解释是向局里过申请,但局里上报到部里的计划也在国外的钢丝绳厂那里排队,我们国家现在还没法生产钢丝绳,正在攻关,那个规格的钢丝绳暂时没有,只有用原来的。”
不到一个礼拜,事故鉴定初步原因出来了:一是吊筒重,两倍正常的工人上了吊筒,大大过安全载重;二是牵拉吊筒的钢丝绳使用时间太长,解放前刘园矿留下来的,过使用寿命;三是日常检修检查不到位,没有现钢丝绳已经过期;四是绞车司机操作失误,刹车过急导致负荷。
事故初步分析讲给建井队领导,几个人铁青着脸听,一言不,到最后总结完了,俞国庆问,“这些全部是建井队上的原因,难道就没有一些客观原因?”
张书勤讲,“从现在调查的分析来说全部是队上的原因,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有什么客观原因。”
俞国庆说,“钢丝绳断裂是关键原因,现在的分析都是老化操作不当什么的,有没有可能被破坏了呢?”
魏广忠一听也心中一动,“是啊!现在的敌我矛盾那么尖锐,有没有可能敌特搞破坏在钢丝绳上做了手脚呢?”
张书勤说,“煤矿又不是大城市,现在不大可能有敌特组织。”
张志和与魏广忠立马表示不同意,“咱们革命胜利走的都是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解放到现在才十来年的光景,咱们城市里已经站稳了,敌人会不会转到偏远的地方打游击,煤矿虽然不是城市也是工业生产第一线,很有可能也会被搞破坏!”
张书勤说,“那咱们现在一起去看一下现场的钢丝绳,看看有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