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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知青书记(第1页)

过了两天,严德静在辛屯矿门口又碰到姜毅。

一群年青人骑着自行车从南滩方向过来,后面跟着三四辆自行车,每辆自行车上都驮着一个人,全是赵楼的几个知青。

严德静看着都脸熟,庞美璇也在其中,他喊住这群人问,“你们今天这是不上工了吗,咋个大白天一起又来辛屯了?”

姜毅兴奋地讲,“不是,我这是去公社里填表,报我上学的表需要我填了报上去哩,美璇也去填表了,大家几个人替我们高兴,要一起拍张照纪念一下,给易阳书记请了假,我们就一起来了。”

严德静说,“照像这种好事情也不知道喊着我啊。”

姜毅嘿嘿一笑,“我们都是下乡知青,严哥是国家干部,咱们拍不了一起去,改天咱俩单独拍一张合影。”

说罢,一伙子人又摇着铃铛往南骑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严德静一直想象着庞美璇来到辛屯后可能的几种情况,直接向她表白,找个合适的中间人向她表白,写信向她表白。不管来了以后怎样表白,她来报到时,他可以一直带着她陪着她,他也跟福利科的人打听好了,最近分过来的女工就安排在他宿舍的楼上,这样子很方便,他要抓紧时间向庞美璇起进攻,在她跟辛屯的人还都不太熟,尤其没有与其他男同志熟悉之前,就得让她成为他严德静的对象,这样子其他男同志就没法再有机会跟庞美璇多接触。

当他一直沉浸在如何接触庞美璇的时候,这天下班他正在收拾办公桌上的资料,突然外面冲进来了姜毅,一脸的惶恐,严德静看到他的表情,跟着心里一沉,努力镇定了下,问,“咋个了兄弟?”

姜毅往椅子上一坐,哇地一下子哭了出来,哭了一会后抽噎着说,“他们骗了我。”

严德静边劝边说,“慢慢讲,谁骗了你,到底是啥情况呢?”

姜毅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严德静一看是一张报到表,报到表上写着姜毅,但报到的单位写着是辛屯煤矿革命生产委员会劳动动员营而不是原来说的齐鲁医学院。

严德静知道,这不会是普通的错误,问“你现在都了解到什么情况呢?”

姜毅说,“今天下午,易阳把我叫到大队办公室,给了我这张报到表,说报到县上,县上调整了名单,把我调整到辛屯来了,其他我什么也都不知道。”

严德静问,“庞美璇是不是也到辛屯来呢?”

姜毅讲,“不知道呢,我一拿到报到表就慌慌了,啥也没问就跑过来找你了。”

严德静找了辆自行车,跟着姜毅回到赵楼,找到易阳,他正在房子里自己做饭,看到姜毅来了就说,“知道你还要来找我。”

严德静原来没跟易阳打过照面,姜毅介绍说,“这是在辛屯工作的老乡,一起来帮我了解一下情况。”

严德静讲,“这不姜毅读书的事情有了变化,他来找了我,让我帮着理一理情况,先问一下,听说还有一位女同学本来要招到辛屯,她有变化吗?”

易阳讲,“她也有变化,她现在也不去辛屯了,开出来的报到证是去金陵大学报到。”

严德静问,“是不是把姜毅和庞美璇的去向给调换了呢?”

易阳讲,“也不能这么说,我也是下午去到公社给他俩人领报到证时,才知道的变化。我当时也问过公社里这样的问题,他们说一个是名单最后都在县上统筹不了解情况,另外说这次辛屯招工只招下井工人,全部是男同志,当时我们把庞美璇报到辛屯招工里就是报错了,公社里刚开始没留意到这个错误,后面才现。公社的同志又讲,如果庞美璇去齐鲁医学院报到,还能说她顶了姜毅的,但现在她去的是金陵大学,所以不能简单地说把他俩的去向给调换了。”

严德静用手制止了又要作的姜毅,问,“易书记怎么看这个变化?”

易阳略一沉吟叹了一口气,说,“这事要是搁在我身上,我也会觉得难受,本来说好的读大学,现在改到辛屯矿下井,不是说挖煤不好,两个工作都是为人民做贡献,只不过学医学可以学到新的科学知识,能够为更多的人解决病痛,以后能做的贡献会更大。换另外一个角度,招工农兵大学生和招工的消息也都是姜毅先打听到告诉大队的,姜毅这几年在大队上的表现大家都能看得见,把他报上去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是经过群众评议的,这样的结果出来,我也不好向人民群众和知青们解释呢。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的变化一定是有原因的,上面可能也有上面的考虑,我们也不好多评论。”

严德静换了话题,“听易同志讲话的口音不是山东人,来这里习不习惯?”

易阳讲,“我确实不是山东人,不过祖籍也是北方的,小时候跟着父亲到处转口音就杂了,我现在在这里还是很适应,刚来的时候是比较难,跳蚤臭虫多,我皮肤容易过敏,一咬一个包,全身都是包,原来还与群众有一定的距离,现在皮糙肉厚,再怎么咬,也能睡的很香哩。我第一天到赵楼时,把路上带的干巴面包喂狗吃,把我住家里的赵奶奶气的够呛。”

严德静说,“那要搁我,我也会生气,你刚来不知道,农村里经常吃不饱肚子。”

易阳讲,“刚来不知道,过一个月后就知道了,过了一个多月,带来的罐头点心全吃完了,晚上全喝的是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粥,到晚上那一个饿,肚子里叽哩咕噜,翻来翻去睡不着,恨不得在床上扒出虱子放嘴里吃了。”

严德静问,“那你天天晚上这么饿着肚子睡不着?”

易阳说,“后来跟老百姓学会法儿了,喝稀粥吃不饱肚子时得早点睡,抓一小撯盐放碗热水里化了,就着盐水喝下去赶紧睡,一下子就能睡到第二天。”

严德静跟着问,“在赵楼这么苦,你怎么这次没报名读大学?”

易阳说,“赵楼的老百姓都很朴实,待我跟家里人一样,这几年慢慢就融进来了,也都成了善国县的一分子了,所以这次我都没舍得报名,咱现在不敢说扎根在善国县工作一辈子,至少也要为赵楼干个十年八年,给老百姓干出几件事后再说离开的事啊。”

严德静回应说,“那真不容易,我虽然是山东人,但老家是潍坊的,离这也有几百里路,现在在这待了几年也比较适应了,革命工作在哪里做不都一样嘛,不过,姜毅这件事,你觉得我们找一找县和公社里面,有没有可能改回来呢?”

易阳讲,“那我就不知道了,估计可能性不会大,如果争取一下。我也不反对,不过只能姜毅以个人的身份去争取,大队服从上级的决定。还是那句话,在哪个岗位上都是为人民工作,去齐鲁医学院读大学是为人民工作,在辛屯下井是为人民工作,在赵楼带着百姓种地修水渠也是为人民工作,我可以同意姜毅在大队上这两天不出工仍算工分,毕竟上学和招工的事情也是公社和大队上的公事,其他的忙就帮不上了。”

严德静和姜毅向易阳道谢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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