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万蘅坐到了床边,笔挺的眉头打了个结,伸手轻轻梳理着柳芸娘额前的发丝,说话声音轻缓柔和,带着疼惜:
“芸娘你怎么样?”
柳芸娘眼角滚落一滴泪:“表哥,芸娘是不是要死了~”
顾万蘅抬手擦去泪滴,喉头滚动,转头,犀利的视线射在林安宁身上:“林安宁,现在交出解药,我可以既往不咎!”
“芸娘只是府上的客而已,丝毫威胁不到你,你也太善妒了些!”
林安宁听了此话,只觉心下一片悲凉。
这一年多来,她的真心全都喂了狗!
在他心里,她不仅下毒,她还善妒!
好一个善妒!
林安宁回望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没有解药!说我下毒,夫君先拿出证据!”
说完,她不再理会顾万蘅不满的神色,扭头看向窗外,彻夜的冬雪过后,屋外只剩下满眼的雪白和冰冷。
顾万蘅脸色沉了下来,满室寂静,一旁的府医擦着额头的汗渍往后缩了缩。
“来了,”一串嘈杂脚步声由远及近,柳芸娘的丫鬟五儿和药童一人端着一碗牛乳快步走了进来。
府医仿佛看到了救星,手舞足蹈指挥着:“快喂她服下,牛乳可以催吐,这是解毒最好的办法。”
顾万蘅起身留出空位,瞥见五儿细致地给柳芸娘喂牛乳,眼中的担忧不似作假。
顾万蘅看在眼里,这丫头倒是有几分衷心。她是柳芸娘的贴身丫鬟,必然会向着柳芸娘,或许可以找到些线索。待五儿喂完了牛乳,他抬眸问道:“你主子今日吃了什么?”
五儿朝着顾万蘅扑通一声跪下,说话不复之前的低调,眼中带着不服气的倔强:“我们姑娘今日除了早食,就只在夫人这里喝了杯茶,望表少爷给我们姑娘做主啊!”说着,重重磕了下去。
顾万蘅背在身后的手豁然握紧,转眸看向林安宁,目光森然:“林安宁,你还有何话可说!”
林安宁淡淡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五儿,摇着头只觉讽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顾万蘅双眸微眯,冷哼一声,正待说话,榻上却传来柳芸娘虚弱的声音:“表哥,不怪表嫂,是芸娘福薄~”
“呕——!”
话未说完,她突然趴在榻边,身体前倾,剧烈颤抖着。顾万蘅转头,入眼的是满地的秽物以及鼻尖腥臭难闻的馊味。
他大怒,愤然瞪向林安宁,双目仿佛要喷出火来:“敬酒不吃吃罚酒!搜屋!”
满屋子的丫鬟皆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可是夫人的院子,是顾府的当家主母,管着她们的月例银钱。今日若是得罪了她,保不齐哪天就来找她们的茬。
而且,夫人平日里温和待人,她们也不觉得夫人会下毒。
丫鬟们面面相觑,迟疑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顾万蘅见状,扬声道:“来人!搜!”
屋外陆续进来几个小厮,是顾万蘅的长随,平日里只等候在外屋,此刻听见顾万蘅的声音才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