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脚,懒洋洋地往旁边一靠,“叫人进来给我绞干头发吧。”
王伏宣望向翠翠和一群手捧物什的侍女,道:“我来吧。”
翠翠瞄了一眼萧玉融,见萧玉融并没有反应,才示意底下人把东西放下。
她们行了一礼,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萧玉融精细得不行,将锦绣都蹉跎,不仅要把头发用帕子绞干了,晾半干时候还要用软刷涂抹发丝养护。
这么一来一回呵护下来,难怪萧玉融青丝如墨,绸缎般丝滑柔软。
“皇孙贵胄,天下供养,难怪……”王伏宣喃喃自语般念着,掌心抚摸过萧玉融的发端。
王伏宣低眸望下去,萧玉融已经靠着隐囊睡着了。
月亮清冷的光影落在她的身上,照得如同轻纱般披着,将她的身形拖得纤瘦柔弱。
王伏宣失神许久,盯着萧玉融的侧脸许久,才微微抬起手,轻轻拨开被她因夜风而乱的青丝。
萧玉融闭着眼睛,孔雀翎般的睫羽纤长而微翘,在白腻的肌肤上烙印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想来萧玉融最近应该也很辛苦,为了筹备这次平乱,费心劳神了许久。
“很累吗?”王伏宣的指腹轻轻触碰了萧玉融的睫毛。
“也是,多事之秋。”他轻叹一声,微微伏低了身子,贴近了萧玉融些。
他都能听见萧玉融绵长均匀的呼吸声,合上眼眸,“也好,一夜安眠。”
等到萧玉融一觉醒来,已经日上竿头。
“翠翠。”萧玉融捏了捏眉心。
翠翠连忙推门而入,“公主醒了,可要用膳?”
伺候梳洗的婢女们端着水盆布帛等鱼贯而入。
王伏宣应该是早走了,萧玉融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公主问的是淮陵侯吗?侯爷守了一夜,似乎一直坐着,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走了。”翠翠回答,“走的时候还说了,公主若是有事,派人知会一声即可,无需劳神。”
萧玉融幽幽叹了口气:“无需劳神?眼下这时候,可多的是劳神费力的时刻。”
翠翠上前来扶萧玉融,“公主心怀楚乐,自然忧心。”
“还是你会说话。”萧玉融拍了拍翠翠的手,“备膳吧,用膳后把公孙钤叫过来,去牢里捞人。”
公孙钤被玉殊提过来的时候,果不其然,又不负众望地在喝花酒。
见了萧玉融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嬉皮笑脸地问:“公主叫小生来作甚呀?”
“明知故问。”萧玉融瞥了他一眼,“去捞你弟弟。”
一路直达牢狱之中,玉殊在前开道,一路通畅无阻。
萧玉融风头正盛,身份尊贵,无人敢拦。
刑部尚书还意思性地阻挠了一下。
玉殊执剑上前,“我家公主要提人,烦请让路。”
刑部尚书还是象征性地公事公办了一下:“不知道昭阳公主想要带走的人是谁啊?可有赦免公文?”
“为官者办事,自然还是要公文的。不过本宫今日来,是以为君者的身份。”萧玉融微笑。
她笑意不达眼底,“本宫身为公主,挑个犯了些无关紧要小事的人来伺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难道就论此事,还要本宫启禀父皇吗?”
“下官不敢。”刑部尚书也没敢正面和萧玉融对上,让开了,“公主殿下请自便。”
“主君身为公主在朝中如此高调,不知道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公孙钤啧啧称奇。
萧玉融笑道:“用我如此迫切如此炽热的心去换取一片龙鳞,文武百官见我痴狂,见我野心勃勃,自然对我深恶痛绝。”
公孙钤好奇地偏头过去,问:“难道主君不想着韬光养晦,厚积薄发?”
“哈哈哈哈!”萧玉融摊开手,“越众矢之的,越容易一举成名。”
公孙钤拱手,“佩服佩服,主君之心,小生甘拜下风。”
萧玉融瞄了他一眼,“少在那里油嘴滑舌的,我对你们如此恩重如山,你和你的弟弟都得给我玩命地干活。”
“主君也不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说得如此直接,怪让人伤心的。”公孙钤捂住心口。
萧玉融不予理会,“我大费周章把你弟弟捞出来,还保你在京中一帆风顺,难不成只是为了做善事积德吗?”
“此言差矣,主君古道衷肠,乐善好义,怎么如此妄自菲薄呢。”公孙钤摇头,“放心吧,主君,我弟弟堪以大用。”
“那边信你一回吧。”萧玉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