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庆山站在殿内,低着头一声不吭。栾太后坐在主位上,厉声斥责道:“你手下养了一群什么玄羽卫?当初让你在宫外解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沈扶都不成,如今刺杀段明煜也不成,还暴露了身份。你说皇帝派缇行厂的人护着段明煜,怎么,你的玄羽卫连缇行厂的太监都打不过?”
栾庆山面露为难,默默听完一番训斥,却又不情不愿地解释道:“那韩卓是太监,缇行厂的厂番可不是啊。他们武功高着呢,若是平常之辈哪能选入缇行厂……”说到这里,栾庆山低下声去叹了口气。“更何况,那韩卓武功高着呢,我堪堪能跟他打个平手,咱们陛下的武功都是他教的……”
“你还敢狡辩!”栾太后怒不可遏,“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没能杀了段明煜,还给哀家添了一个拖累!”
栾庆山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看栾太后,忍不住继续辩解:“其实也没有打不过,确实是打了个平手。甚至他们那边伤得更重一些……”
“你!”栾太后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栾庆山哪能真气到她,赶忙告罪:“太后娘娘息怒,这次确实是我大意了。下一次,我定然做的滴水不漏……”
“什么下一次,再也没有下一次了!”栾太后没好气道。
“啊?为何?”栾庆山不解。
“哀家与皇帝约法三章,三个月后,段明煜交由哀家看管,但是不能动他一根手指头,他若是伤到了哪,哀家还得负责则到底。”栾太后冷眼看着他,“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说着,栾太后随手抄起一个小茶碗扔向他,然而栾庆山也是有身手的,他下意识一躲,有惊无险地躲过去了,然而茶碗却落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栾太后见状,怒不可遏地骂道:“还敢躲!”
栾庆山跪了下去,面露乞求,干脆也换了个称呼:“千错万错,都是侄儿的错,姑姑就别生气了吧,气坏了凤体如何是好……”
栾太后气得心口疼,实在不宜再跟他动怒。
“哀家真是懒得和你计较。”
见她气焰稍稍弱了下去,栾庆山抬起头,看着她面色,小心翼翼地说:“还有一件事,我爹让我告诉姑姑。”
栾太后瞥他一眼:“有话就说。”
殿内并无他人,可是栾庆山仍是一脸不放心地看了看左右,然后起身走到栾太后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栾太后看他一幅神神秘秘的模样,不由蹙了眉,然而待她听栾庆山说完,却突然一惊,狐疑地看向栾庆山。
“现在?会不会太早了些……”
“时机并非越晚越成熟。”栾庆山弯腰凑在她身畔道。“我爹说,趁着陛下现在没有后宫与子嗣,要抓紧时间让他册封肃王殿下为太子。否则再过几年,陛下羽翼丰满又有了皇子,那不就晚了?”
栾太后闻言,没有答话,她思索着栾庆山所言,神色愈复杂。
***
接下来的时日,朝堂中相对而言安宁了些,栾家也没再有什么动静,就连内阁递上来的折子,段明烛看了之后,没什么不满意的便都照准了。
直到礼科给事中赵长德上了一道关于册立太子的奏疏,这才打破了朝中持续了数日的平静。
遵照晟朝传统,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可是自立国至今,这个传统已经被打破了两次了。一次是百年前,太祖皇帝在将皇位传给了已故太子的嫡子之后,却被其叔父夺了位;第二次便是延熹帝传位前太子段明煜之后,如今的晟朝之君却是昭宁帝段明烛。
赵长德如今上奏,请求早日立下太子,以固国本。可众所周知,如今陛下的后宫空无一人,别说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现在连个庶子都没有,又该立谁为太子呢?
赵长德便在奏疏上称,可以册立肃王殿下为太子。
肃王段承煦,昭宁帝的皇长兄段明熙之子,当今太后的亲孙,年方五岁。赵长德的奏疏上又说,栾太后为肃王祖母,陛下养母,陛下也该视肃王为己出。如今陛下尚无子嗣,立肃王为太子是最好不过的。
按照惯例,内阁看过的折子,都会在上面写上票拟,再呈给皇上审阅。而赵长德的这道奏疏上虽然也有票拟,上面却只写了一句“兹事体大,请陛下定夺”。
段明烛看着这道奏疏和票拟,不由冷笑。若是内阁不认可此奏疏,早就打回去了,能够经过内阁之手送到养心殿的,定然是内阁默许了的。
此后,请求册立太子的折子居然越来越多。起初还是几天一道,后来开始一天一道,结果今日竟然一连三道折子全是要求册立肃王段承煦为太子的。
午后,御书房。